“所以这种比赛根本没有读秒,那裁判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陆维微微蹙眉,周围愈发疯狂的欢呼声,令他有些不适。
“避免选手死亡。”
“咦?不对呀,你不是说这里杀人是合法的吗?”
“这只是常规赛。”
“所以?”
“还有一种终结赛,在地下一层。”
陆维环顾四周,发现对角的方向有一扇略小的合金门,道:“走。”
但手臂却被冯辉拽住,“我说你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终结赛那就不仅仅是凶残,而是恐怖!你如果想磨练战斗技巧,在这里就行,不落个残疾算你有本事。那里……想都别想,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我没毛病,就是胆子比较肥,这里不过瘾,想去下面看看。”陆维昧着良心说。
实际上现场的氛围给到他的感觉已经不是过瘾,而是反感!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观众鬼叫个啥,拧断一个丧失战斗力的人的手臂很有快感?
对于这样的行为不应该加以谴责与鄙视吗?
“确定?”冯辉蹙了蹙眉,看表情显然是不想去的。
“来都来了,怎么的也带我下去见识一下呀。”
“陆维,你心里肯定有个魔鬼。”冯辉很认真地说。
陆维耸耸肩,随便他怎么想。
地下一层的准入资格明显更高,也幸亏有冯辉带路,合金闸门打开时,陆维留意到不远处一帮人齐刷刷地扭头探来,眼里满是艳羡,仿佛下面藏有什么宝藏一样。
沿着楼梯缓缓下行,如出一辙的疯狂欢呼传进耳朵,但不同的是其中还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一直持续。
视野变得开阔,底下的环境也一览无遗,这里的构造与一楼差不多,只是更高端、豪华,看台上的座位不再是那种塑料排椅,而是一张一张的软包合金沙发。
里面的观众依然不少,五六百人的样子,但衣着明显更华丽,大多身边还环绕着莺莺燕燕。
他们搂着怀里的姑娘,翘着二郎腿躺靠在沙发上,手里摇晃着盛有红色液体的高脚杯,表情激动而亢奋,眼睛盯着大厅中央的一方用铁丝网全封闭的擂台一眨不眨,像是在欣赏某种无与伦比的艺术。
然而,陆维却想吐。
此时在铁笼之中正在上演一场血腥虐杀。
是的,虐……杀!
那个戴野兽面具的人明明已经丧失战斗力,双腿自膝盖处齐齐断裂,整个人坐在血泊中痛苦悲鸣,但站在他身前的戴机械面具的人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手持一柄巨斧,用力一劈,再次斩断了对方的一条臂膀……
白色的铁笼地面被鲜血铺红。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欢呼!
“他完全可以直接杀掉对方,何必这样?”陆维眉头紧锁。
“为了商业效果,观众们喜欢这样,他的人气和身价会变得更高,以后也会拿到更高的报酬。”冯辉扭过头来,很平静地问,“你在同情野兽鲍勃?”
“不应该吗?”
“如果我告诉你一周之前也在这个铁笼中,他将对手直接开膛破肚,连肠子都掏了出来,你会作何感想?”
陆维沉默,望向野兽鲍勃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能进入这个铁笼中的选手,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放在社会中永远都是一颗定时炸弹……”冯辉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陆维道:“我这么一说你应该就能明白这方擂台存在的意义,社会需要和谐,垃圾需要清理,而且人们心中的戾气,也需要释放。”
“你心里同样有一个恶魔。”陆维沉声道,继而环顾现场的观众席,“他们也一样。”
令人意外的是冯辉并没有反驳。
“我们心中都有一个恶魔。”
直到离开地下一层时,陆维耳边似乎都充斥那些观众的狂笑与欢呼。
人性,何以扭曲成这样?
他熟悉历史,清楚这种终结赛在地表时代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人类,似乎正在腐朽的地穴中不断堕落、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