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钱是袁晋给的,他认为吃个饭还不至于要小孩子来请客。童言没多跟他抢,试想,她跟俩孩子出去吃饭也不会让他们掏钱的。
自童言回来后,一直睡的不太好,她又梦以前常做的那个梦了。
梦中是无数扭曲的面孔和喷洒的鲜血,利刃无情的割破皮肤时的触感,既让她感觉恐惧和恶心,却又升腾起无尽的战意。
她似被恶梦魇,从一个个酣畅淋漓战场到惨无人道的屠宰场,每个画面总有一个相同的剑身闪过,然后是阴沉沉的黑气,黑气缠绕在剑身四周,惨死在剑下的怨灵在嘶嚎。
最后是符文为链,阵法为牢,深渊为狱。
它困在那里,被束缚的动弹不得。
童言心中生起强烈的愤怒,无法动弹的憋屈感比她平时偶尔产生的束缚感强烈百倍。
夜晚童言越发睡不着了。
是她夜有所思像太多才会做这个梦,还是这根本就和她身世有关?
……
童言等了三天不见袁晋来找她,便猜到李然找师伯的事不太顺利。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遗憾不能早点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第四天的时候,袁晋找上门来了,这次的态度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样。
“阿然的师伯没有找到。”这个童言有猜测过,现在听到也没有太多表情。
袁晋也没露出遗憾的表情,李然去找师伯,本是为了检查童言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然后治好赵无庸,但是……
“赵无庸恢复正常了,而且愿意配合衙门办案,人贩子在县城的所有秘密据点都在我们的监视中。”
如此,李然的师伯找没找到都不重要了。
童言惊讶:“他怎么恢复正常的?而且还愿意配合,不会是阴谋吧?”
她有些不相信,只把犯人关了几天就改邪归正那么简单,那官差还用的着到处奔波彻夜查案?
袁晋:“我们也怀疑过,但是赵无庸提供的地点没一个是假的,而且据他所说,县城拐卖的孩子在他被抓几天前就送走了,后来拐的人,也会在这个月最后一天将人送走。”
童言蹙眉,“今天是多少?”
“二十八,赵无庸被我们抓了好几天,他的同党长时间没见到他,肯定会猜到人被我们抓了,说不定会提前把孩子送走。”
这么说,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验证赵无庸供词的真实性。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们手里有不少小孩子,如果你们硬闯,逼急了他们会对小孩子下手的。”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所以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忙。”
童言愣一下,脑袋里转了下弯慢慢道:“你是想我混进去保护好那些孩子?”
袁晋郑重的点头。
……
袁晋反复的检查捆住童言手的麻绳,同时和她强调:“等他们把你和其他小孩关在一起后,你拉动这个活扣,绳子自然就散开了。”
“进了关押的房间就不要轻易出来,外面的人留给我们对付,你安抚住孩子,不要让他们乱跑,等我们行动后他们肯定没有过多的人手对付你们,你守住门口,挡住人贩子进去抓他们做人质就行,能做到吗?”
“没问题。”童言点头。
“嗯,我们会尽快赶去过帮忙的。”他瞥了眼一旁等着的赵无庸,小声道:“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可以立刻呼救。”
“我会小心的,记得帮我照顾好苏木。”童言看了看盯着她生闷气的苏木。
“我会留一个人专门照顾他,放心吧。”
这边和袁晋说完,童言走到苏木面前,看他还是生气的样子,微微叹气,“我就去一晚上,很快就会回来。”
苏木抿唇,低着头闷声道:“我跟你一起去。”去抓人贩子那么危险的事,言言没人保护受伤了怎么办。
又听到这句话,童言只觉得头疼,有些不耐烦:“你去能干什么,拖我后腿吗。”
苏木闻言,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偏头看向一边,一言不发。
童言说完也觉得这话过分了些,但是现在时间不多,一字一句掰开讲给苏木听也来不及,便想着还是等明天回来之后再说。
此时的童言以长辈的心态想问题,觉得苏木像不懂事的孩子,吵着要跟着大人去玩,殊不知苏木就是因为明白危险性,过于担心她才会想跟着去。
太阳偏西时分,童言看着袁晋安排了一个人看着苏木后,才跟着赵无庸上了马车,等夜幕降临后,马车驶进人贩子的监视范围。
马车停下,赵无庸站在外面拉开门帘,语气凶恶的拍着马车,催促她下去。
童言心中一紧,对上了赵无庸的眼,察觉到他眼中的紧张,又放心了不少,装作害怕的下了马车。
她还以为赵无庸进了自己的大本营就暴露本性了。
马车前还站了两个男人,一直警惕的盯着四周,视线不时的扫过马车。
赵无庸拉着捆童言的绳子,瞪着眼睛呵斥她跟上,到两人面前后熟练的同他们打招呼。
不多时便是几间破旧的茅屋,几人走到其他稍好的一间,敲了敲房门。
“闫二爷,赵无庸回来了。”
随着房门的咯吱声,出来一个精瘦的男人,他犀利的扫了扫站门口的几个人,又瞧了瞧被捆在后头的童言,眯了下眼。
笑道:“原来是赵哥回来了,二爷刚刚还念叨你呐,这好几天不见,可是悄悄去哪里享受了。”
赵无庸笑着回答:“哪是什么享受,前几天晚上喝多了酒,被送去医馆受罪去了,这好利索了两天才回来。哦,我路上遇到个好货色,孤儿一个,顺道给带回来了。”
赵无庸说着指了指身后,门内的人跟着再次打量了她,“赵哥果然厉害,这个月已经是你带回来的第七个人了,好,我叫人把她带下去关着,等明天晚上和最后几个货一起送走。”
童言听这话有些不太对,怎么是最后几个?
赵无庸也惊讶的问:“怎么,什么时候又送走了一批吗?”
“就刚刚天黑的时候送走的,这会应该跑出去几里路了,这不是前几天风声禁,你又一直没出现,二爷以为你进牢里了,便吩咐我们赶紧把人送走,找个时间撤离这里。”
童言听了心中一惊,他们来晚了?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被送走的?
赵无庸心下同样震惊,袖中的手紧张的出了汗,在想自己叛变的事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却还是强行镇定住,脸上带了嘲笑的说:“就那些龟孙子还想抓我,再回娘胎待个几十年吧。”
说完周围的人大笑起来,赵无庸也笑着,心中放心不少,这人不知道他被抓并且叛变了。
门内的人终于放松了戒心,吩咐一起跟来的大汉带她下去关起来,自己则让开了挡住的房门,叫赵无庸进去。
“二爷正在里面喝酒,特地等着赵哥一起喝一杯。”
拐完墙角的童言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嘲讽,真要是等着,会让你在门口堵他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