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松了一口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那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你关门吱个声啊,吓人做什么?还以为要杀人越货呢!”
墨玉冷笑一声,抬脚往楼上走去,“我越货?你自己瞧瞧你身上哪点值得我越货?连我身上的一根发钗都比不上的东西!”
齐越听了不服气,这可是他爷爷给置办的行头,他转过身就跟着墨玉上楼,想要反驳,然后就瞧见了墨玉头上插着的镶青金石的梳篦胜,哑了声,然后转头去瞧她腰间的玫瑰红底绣白鹤展翅的香袋,是缂丝的……边上还挂着一块瞧着就价值万金的玉佩……
再仔细瞧她今日穿的衣裳,象牙白色芙蓉花的纱衫,逶迤拖地色红绵棉裙,身披山茶黄缎子缂丝蝉翼纱,腰系绣白撒花缎面腰带,脚上穿的是乳白色色乳烟缎攒珠鞋……这一身行头放出去,光是一小片布就够他方才请的那顿饭了……
齐越想把手上这把价值五百金的,够普通人家吃半辈子的折扇给摔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就是送个商户嘛,至于穿着那么华丽到城门口去嘛……”齐越在背后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墨玉听见了,挑眉,转过身来,问道。
齐越见墨玉转过身来文化,马上闭上了嘴不出声了。
墨玉大约也知道齐越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愿意解释,又不是多熟的人,她匆匆的进宫去,回来后身上衣裳也没换,一颗心全系在生死大关上了,哪里有空去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更何况她往常穿的戴的,也不比今天的差,真算是娇养着长大了,一想到上回自己穿着上好的料子,还义正言辞的指责齐越不知百姓疾苦,就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齐越建模与勾着嘴角不说话,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总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清风明月楼。
墨玉耸了耸肩,声音低沉,“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圣母……”
“女娲?什么意思?”齐越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墨玉摇头,不再回答齐越的问题,她总不好和他解释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宗教,以及整个宗教衍生出来的贬义词吧,太费劲!
好在齐越也不是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跟着墨玉往楼上走去,活像个跟着导游走的幼儿园小朋友,时不时还停下来研究一番旁边摆着的花瓶,“我说,你这里这不都好了嘛,怎么不开张?”
齐越正想问墨玉时不时没找到合适的厨子,然后滑到了嘴边就停了,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玉姑娘,走得累了,可有茶点吃?”
这里一定没厨子,看开门那两个就知道了,更何况她要是有厨子,早就开张了!一定没找到,待会吃了茶点,就好好的“点评”一番,然后给她个面子,送她个厨子,刚刚这丢的面子就找回来了!
正解!
墨玉摆了摆手,跟在后面的墨衣卫很快就转身下去了。
齐越转头看了一眼,“哎?还真有厨子啊?别是专做菜给他们吃的吧?”
“那你吃不吃?”墨玉无力的靠在一旁,看着眼前自己招来的“贵客”,不吃赶紧滚蛋,还不乐意招待你呢!
齐越很敏感的觉察到了墨玉的不耐烦,马上找了个长凳坐了下来,“吃,怎么不吃了?你吃了我一顿,我自然也要吃你一顿,礼尚往来嘛!”
墨玉无奈地斜眼看着齐越,真是……这句话应该是她说的才对吧?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客气!
不过也正是因为齐越的这一番插科打诨,墨玉貌似心情好了不少。
墨玉给了齐越一个好脸色,笑着坐了下来,抬了抬手,对剩下的一个墨衣卫说道:“去将上回我没喝完的那罐茶叶取来,再将我的茶具都拿出来。”
墨衣卫看了一眼齐越,心想:姑娘这是要上手给这小世子制茶了?这些日子,也就瞧她亲自给公主制过茶,就上回那个叶公子,两人聊得好成那样,都没能让她抬抬手,直接喝的现成的……嗯,得和主上汇报一声。
墨玉时觉得自己的茶拿不出手,不过先下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就直接泡茶吧,不然两个人就呆坐在这个不开门的酒楼里看空气?
刚刚那名墨衣卫的眼神她也瞧见了,他心里怎么想的,她大约也知道,不理会就是了。师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茶技,更何况笑着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呢,没空理会她和齐越关系好,还是和叶长歌关系好。她又不是没数的人!
齐越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墨玉熟练的分茶烧水,“你还会煮茶?”
墨玉瞥了他一眼,“我怀疑你出生的时候脑袋被夹了,我师父这么儒雅一人,他自然精通茶道。我是他弟子,我自然也会一两手,很奇怪吗?”
齐越沉默,好吧,他真的忘了,其实墨玉这个性子,没人会觉得她能耐下心来煮茶。更何况,她那个动不动就和人决斗的传说……
齐越这时候还不知道,墨玉已经在太极殿上,和几个言官“决斗”了一遍过了。
那个去拿点心的墨衣卫很快就回来了,点心是从隔壁笑红尘拿的。清风明月楼自然没有厨子,就两个人,搞个厨子摆着看吗?排场要吃饭穿过门就是了,笑红尘那边还有温香软玉看着养眼,留在这里做什么,看空气吗?
墨玉将茶点往齐越面前推了推,然后将新茶倒在了杯中,也递了过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