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人衣衫破烂,行为举止也冒失,甚至鞋都没穿就跑了过来,一定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她正要差人将人撵出去,就听见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先出去。”
“听见没?你还不快退出去!”她听得王爷如此说,顿时觉得心下大快。
“我是说你。”
女子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话是吩咐自己的,她心下不悦,正待向往常一样向江夏王撒娇,却见他脸色铁青,神情严肃。
任她平日里再骄纵,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只是,刚才还好好地,王爷怎么突然为了这么个人变了脸,她愤懑不已,走到林羽乔面前,狠狠白了她一眼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待女子出门走远,莫廷轶才走了进来,将房门关上。
莫廷轩看了莫廷轶一眼,见莫廷轶只是摇头耸肩,一副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这才微微躬身行礼:“公主已经休息好了?”
若说被莫公爷看着会发毛,那被江夏王看着则如有刀子刮着一般更为难受,林羽乔竟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点点头移开了目光。
“方才那是本王的一名妾室,认不得公主冒犯了。眼下这般情况,也不便暴露公主的身份,有道是‘不知者不怪’,素闻公主待人宽厚,想必不会怪罪于她。”
他毫无商量的意思,三言两语便打着她的旗号为方才的女子脱了大不敬之罪。
“公主此次出宫受了惊吓,本王已遣人入宫禀告,得了旨意自会护送公主回宫,就委屈公主暂且在王府歇息等候。”
林羽乔暗暗咬了一下嘴唇,大约是心虚的关系,她总觉得这二人说话都绵里藏针,让人很不舒服,会不会他们早就知道了昭璧出宫的实情?
可是,为什么要心虚?
昭璧的行为或许为这个时代所不容,可难道占用了她身子的自己也不能理解么?她不过是想和心上人相守,甚至甘愿抛弃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地位。别人苛责她倒也罢了,若是自己再由着她那些自我轻贱的念头作祟,那才是万万不该了。
这番想法之下,她坦然了些许,挺身直立,不卑不亢地向江夏王道了谢。
皇上的旨意很快便到了,莫廷轩按照吩咐备好车队仪仗,亲自将人送至端阳门后才回到府中。他换了常服,脑中仍在想着昭璧公主方才反常的表现。
她先是冒冒失失地闯入了书房,然后如受惊地小鹿一般不知所措,最后却又忽然变得镇定从容了起来。
既然是要指婚与他的人,他自然了解过关于她的事情。可无论哪一种反应,都不像是他听说过的内向矜持的昭璧公主该有的表现。
他唤了卫姜进来,道:“那张字条还在吗?”
卫姜身着蓝色侍卫服,身材高挑身形挺拔,目光炯炯,神色严肃。他点点头,从腰间取了字条奉上。
莫廷轩却并不接,只摆摆手道:“烧了吧。”
卫姜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王爷,不用再查一查吗?”
莫廷轩摇头,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下,道:“不查也罢。”
卫姜很是不甘地握了握拳,一使劲力,字条顿时化作细碎的粉屑。
莫廷轩那静静地看着那粉屑随风四散,平静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卫姜抬起头,脸色很不好看,那字条上写着昭璧公主与人私奔,昨日便已离宫。可昨晚皇上私下召见王爷,却说昭璧公主是出宫就医路上遭人挟持了,让王爷务必暗中将人救回来。
孰真孰假没有定论,可若真是被人挟持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逃出来?卫姜总觉得字条上说的才是实情。要娶这么一个不检点女子进门,而且王爷本就对她没有情意,他实在替王爷不值。
卫姜张了张嘴,却听到王爷冷声道:“皇上说是出宫就医途中被挟持了,那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字条的事就当从未没发生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卫姜的脸僵了僵,嘴上应了声是,胸口却有股无名火在烧。
说来说去,就差一步而已,当日一切都筹划就绪,若不是王爷临时被召回京中,如今哪还需要这般万事忍让?
更郁闷的是,当时王爷已打定了主意,临走之前借着公爷要去安州赈灾一事,将暗卫都拨走了,如今身边堪用之人只剩了他、成佳和祖英,以后做事来只会更加掣手掣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