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落叶枯黄满地。
通县官道上的七里亭迎来了一群衣衫破旧的匠人,领头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子,面容黝黑粗犷,带着几分乡野辛苦劳作早衰的苍老样子,其实他才不过三十五岁。
“刘班头,我们剩下的工程款什么时候能结算啊?”旁边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瘦弱青年凑过来问,一副财迷的样子。
“放心,这次是官家出面做的保,如今那山里的庄园已经完工验收,相信不久之后尾款就会给我们的,雇主既然能在那山沟沟里面修建那么大的庄园,肯定富有的很,不差我们这点钱。”领头的刘班头喝了一口水,擦去额头的汗水,喘着气说。
一群随意坐在凉亭长凳或者地面上的匠人,都纷纷点头。
其中一个汉子大笑道:“黑皮,这么急着要钱,是不是想要娶婆娘了。”
一句话,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黑皮不仅脸黑,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也黑,被众人嘲笑,臊的脸红,不过还是强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那是我们家的事情,管你们什么事?”
众人一阵鄙夷,那汉子继续道:“行,不管我们家的事,回头我给老娘说一下,不给你说媒,我看你能娶谁。”
这么一说,众人又哄笑了起来,黑皮急了,恼怒道:“你们太坏了,就会作弄人,一群坏蛋。”
说着话,黑皮眼圈都红了,有掉金豆的趋向。
这下大家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下来,这黑皮看起来有些柔弱,想不到开个玩笑竟然还要哭,这在民风剽悍的乡间,简直就是最大的喜闻。
“好了,不要闹他了,黑皮也不容易。”刘班头知道黑皮从小被父母溺爱,同样是农家的孩子,一般七八岁都要跟着下地干一些轻闲的农活了,这小子到十岁都没下过地,弄的到了十五岁还啥也不会干,等说亲的时候女方嫌弃他无能,黑皮的父母才意识到错了,忙把他送来学木工。
苦熬了两年,如今终于有了一技之长,独立了不少,也开始能赚钱了。
这次回去,不出意外,黑皮应该就能找到一个好点的姑娘结婚,毕竟他家里还算殷实,如今独立了,还能赚钱养家,这样的男子在乡间不愁没有人嫁。
说起结婚,刘班头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刘非,这小子比黑皮还大不少呢,如今竟然混的……
“唉——”刘班头一声重重的叹息,想起自己的儿子,那是满心的苦涩累啊,这小子怎么就不能像黑皮一样踏实一点呢。
如今都这个年纪了,同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没个对象,这太差劲了。
最让刘班头糟心的是,如今的通县附近,都传刘非是个傻子工匠,连寡妇都不愿嫁,这消息也不知谁传的,如今可算是让刘非的名声糟糕透了。
“这次工程赚了不少钱,实在不行,就去外地给儿子找个姑娘,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打光棍吧。”心里这样的想着,刘班头用力握紧了怀中的一个布袋,那里面装的是这次进山里面做工赚到的一半工钱,剩下的一半,还要等县里的官老爷给。
本来这做工是日结,可是雇主嫌麻烦,就换成了整结,先付一半工钱,完工验收后再付另外一半工钱。
如今验收已经通过了,剩下的一半工钱却并没有结算,雇主说已经给中间作保的官老爷,而官老爷说要等他们回去,免得发了钱,半路被抢劫,如今这路上可不安生。
想着这次从深山回家,确实不安全,刘班头也没有继续深究,带着人就回来了。
出发的时候是春天,转眼间回来已经到了秋天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