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品阶不明,但太子殿下还是给了夏泽足够的权力,可调动沿途的一切官府。他明白,这是太子希望膜托人使节团能够早日进京,以便二人重逢的心思。看来十年过去了,太子殿下依然珍视他们之前的友情,不,他们早已是莫逆之交。
因此,夏泽本来在接到诏令后,就要即刻启程。不过在听到赵极报告随行的百骑将士已睡的不省人事后,也就作罢了。人毕竟不是钢铁,即便是兰山关训练有素的将士,也不可能在连夜赶路后,还能精力十足。
决定明日上路后,夏泽和赵极杜三便也下去休息了,一觉直睡到了午后。
此间已是六月,午后的阳光自然晒人,在带着拓跋红燕和萧定远一阵闲逛之后,夏泽一行不得不躲进了茶苑歇凉。
这茶苑起名香兰榭,倒是文雅的很,只是来这喝茶的人却是三五九类都有,与文雅挂不上勾。许多人在一上午的忙碌之后,习惯到茶苑喝喝茶、看看戏、会会友,这便是普通人的生活。今日,香兰榭里与往常一样座无虚席,戏台上正在演着灵州人百看不厌的戏目——佳婿拜官,只听那一阵一阵的喝彩,便知灵州人对此戏的喜爱。
相传,曾经有一个秀才,连续五次参加科考都没有中榜,心灰意冷,只道自己寒窗十载,连个功名也取不到,更别谈封妻荫子造福一方了。同样由于屡试不中,他渐渐的成为了邻里的笑话,于是万念俱灰之下,他便起了寻死的心思。
但他不愿被他的邻里乡亲们知道,便想到了离家远远的去死。一日,他来到一个水池旁,见附近风景秀丽,草木怡人,池水清幽,心下感叹真是一个葬身的好地方,于是纵身跳入了池中。
“就这么死了?”小公主拓跋红燕明显对夏泽讲的故事不太满意。
夏泽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秀才跳池的举动,恰巧被来池边浣纱的老大娘瞧见了,便把他救了起来。”
没想到这老大娘也是性情中人,见秀才仍要再次跳水寻死,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去。秀才没被扇懵,但也不再寻死,他向老大娘哭诉了自己的境遇,哭诉了上天的不公,他已是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老大娘听后没有表态,而是坐了下来,给秀才讲了她的故事。
二十年前,老大娘的丈夫去世了,她独自带着一对幼小的儿女生活。族中之人窥觑她丈夫留下的家产,便下毒害死了她的儿子,将她母女二人逐出了宗族,霸占了她的家产。
后来她与女儿相依为命,直到把女儿养大成人、成亲,她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可惜,女儿出嫁之后不到一年,丈夫就醉酒死了,夫家不容,只得又回到她的身边。而且那夫家人到处说她女儿有克夫命,弄得再无人敢娶她女儿。
即便是这样,她也始终没有放弃生活,她认为苦日子终会过去,好日子终将到来。
老大娘的话算不上醍醐灌顶,但也引起了秀才的深思,发现自己缺的就是老大娘那样的信念。
秀才不再寻死,跟老大娘回了她的家,不久后他与老大娘的女儿成亲了,再次安心读书,准备下一次的科考。
这一次,秀才终于考中了,做官了。后来秀才的官越做越大,从县令到刺史再到总督,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即便在后来天下大乱时,也竭力保全了一方平安。但不管后来秀才官坐了多大,对老太太的敬仰有加,老大娘不仅救了他的命,还给了他信念。再后来,老大娘手脚不再利索了,他便每天亲自伺候老大娘吃喝,帮老太太洗脚等。
“这个秀才就是大周五州都督府的第一位总督大人,他一生为官清廉,忠孝仁义,他的事迹至今仍在五州平原流传,为世人所赞颂,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啊!”夏泽说道。众人闻言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被世人称赞的都督大人,竟还有此等往事。
“那老大娘救起秀才的池子,就在灵州城三十里外的地方,如今叫做岳池,每年都会有许多准丈母娘带着女儿去池边烧香许愿,以求找一个好的女婿。现在戏台子演的这出戏就是根据总督大人的故事改编的。”夏泽说完,众人不由得都朝戏台子看去,台上正演到秀才与老大娘的女儿成亲这一段。
就在这时,几个泼皮突然冲上戏台,一脚踢开扮演秀才的戏子,打断了演出。
“小娘子,我们表少爷见你演的幸苦,想请你下去喝杯茶,休息休息。”几个泼皮讪笑着说道,随后一阵拉扯,将那扮演娘子的女子拉下了戏台。台下观众像是十分惧怕这帮泼皮无赖,竟无一人敢出手阻拦。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看我杜大侠怎么收拾你们。”说罢杜三手中茶杯一扔,登时将一个泼皮砸到在地。
“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从茶苑大堂的另一侧又冲出数人,对着夏泽等人喊道,“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是你小子。”
夏泽一眼便认出了说话之人,正是在宛县被打了数十大板的方正。
“兄弟们给我上,打死算老子的。”方正大喊道,顿时一众泼皮无赖舞拳赫赫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