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卧龙寺山脚下缓缓停下来。
山间云遮雾绕,卧龙寺在山间半隐半现。
谢锦衣下了马车,便让紫玉给了马夫柳元一些碎银,让他去附近找个酒家吃酒打发时间,不必跟她们一起进寺,柳元很是高兴,连声道谢,五姑娘出手就是大方,这些碎银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时辰尚早,前来上香的人并不多。
一百零八道台阶上稀稀拉拉地走着三五个身影,两人很快进了寺,去正殿上了香,知客僧得知两人来意,双手合十道:“善忍大师有交代,让施主直接去落云居寻他即可。”
两人道了谢,熟门熟路地绕过后殿,沿着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朝落云居走去。
时值三月,天气转暖,小道两边的翠竹新芽丛生,葱葱欲滴,一片新绿,走着走着,紫玉突然拉着谢锦衣,指了指路边的一块残破的玄色衣角:“姑娘快看……”
谢锦衣快走几步,上前捡起来,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下来的,再细看,鹅卵石小道上似乎还有一两尚未干涸的血迹,谢锦衣蹲下身,伸手抹了点血迹,细细查验了一番,便转身进了路边的竹林,紫玉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小声:“姑娘,发现什么了吗?”
“别出声。”谢锦衣走走停停地在竹林里走了一阵子,才在墙角处一簇翠竹后面发现了一个侧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玄衣男子,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后肩头上赫然插着一只带着蓝色流苏的飞镖,他似乎是翻墙未果从墙上掉了下来,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谢锦衣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飞鱼卫指挥使萧恒。
奇怪,他怎么会受伤出现在这里?
谢锦衣手脚麻利地替他把了脉,处理了伤口,扯下裙摆替他包扎好,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布了针,萧恒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悠悠醒转,哑声问道:“你救了我?”
谢锦衣并无正面回答,收了针,淡淡道:“公子中了毒镖,我只能用针暂时控制住毒性两个时辰不发作,公子下山后,需尽快找大夫解毒,以公子的内力和武功,下山的体力还是有的。”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萧恒挣扎着起身坐起,肃容道,“救命之恩,日后必当重谢!”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谢锦衣转身就走,萧恒敌友难辨,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何况,她现在是谢锦衣。
善忍大师见谢锦衣真的抄完了整本医书,顿感欣慰,当下问了书中几个医案,谢锦衣对答如流,善忍大师很是满意,和颜悦色道:“我明日即将外出云游,年底方归,故而不能亲自授你医术,但我既答应你收你为徒,便不会食言,我会安排你玄空师叔传你医术,在我走期间,落云居所有医书你尽可随意翻阅。”
谢锦衣道谢。
毕恭毕敬地行了拜师礼。
善忍大师便吩咐小沙弥引着谢锦衣去见玄空,小沙弥七拐八拐地领着两人去了另一处院子,举目四望,目光落在一株老梅树上,谢锦衣和紫玉也跟着望去,只见树枝上横卧着一个身穿靛蓝色棉袍的老者,老者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小沙弥上前双手合适道:“师父,善忍大师让元由带两位施主前来拜见师父。”
谢锦衣微微福身,毕恭毕敬地唤道:“见过师叔!”
前世她师从善忍大师学医的时候,曾经见过玄空,那时他只是卧龙寺后殿一个打理菜园子的寻常僧人,她只知道他是善忍大师的同门师弟,为人桀骜不驯,愤世嫉俗,每每见了,只是远远打招呼,跟他并未有过交集。
看来这辈子世事还是有所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