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曦见李楚基当此险境仍镇静自若,心下不由对他更为敬佩,便不再说什么,抬眼观察前面的形势。
此时,那些亲兵被郭鹰的气势所慑,迟疑着不敢继续往前挺进。
亲兵队伍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高大、形貌粗豪的汉子,名叫吴三宝,是吴吉昌的堂侄,性格最为鲁莽暴躁,见郭鹰出言斥责,忍不住高声顶撞道:“大当家的,弟兄们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跟随你上山造反,除了想混碗饭吃,也指望讨房媳妇尝尝女人的滋味,这个念想不过份吧!你带了媳妇儿女上山,一家子团团圆圆,大部分弟兄却都跟二当家的一样,人一个卵一条,晚上只能抱着枕头睡,你这分明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刚说到这里,郭鹰忽然欺前一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快刀,一刀斩在他的颈部。但见寒光一闪,吴三宝顷刻间身首分离,一股鲜血箭一般从他的颈部飞溅出来。
待吴三宝的无头身躯扑倒至地下后,郭鹰举着血淋淋的钢刀,目射寒光,厉声喝道:“谁敢再多言,吴三宝就是下场!”
那些亲兵虽然唯吴吉昌马首是瞻,但面对寨主郭鹰,心里毕竟还是有点畏怵,又见他毫不犹豫就斩杀了吴三宝,忍不住惊呼一声,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吴吉昌也没料到郭鹰竟然会一刀杀了自己最亲近的心腹,错愕了片刻后,提刀走到亲兵队伍前面,用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郭鹰,脸色因为极度的怨愤而变得狰狞无比。
那些亲兵见吴吉昌站到了前面,又重新鼓起了勇气,纷纷举起刀剑,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冲过去厮拼……
就在此时,军师朱岚带着数十名中军帐护卫匆匆赶过来。
中军帐护卫都是郭鹰的随从和亲兵,个个顶盔贯甲,左手持盾牌、右手握长剑,在一个小队长的指挥下,一部分人迅疾地围拢到郭鹰身边,用盾剑将其保护起来;另一部分人则将吴吉昌及其亲兵团团包围。
朱岚手指吴吉昌的亲兵,铁青着脸喝道:“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想犯上作乱吗?识相的,马上将手里的兵器丢掉,跪下向寨主磕头求饶,本军师或可饶你们一死!”
朱岚在山寨兼管刑罚,一贯铁面无情,那些亲兵都有点畏怯他,但因为没有得到吴吉昌的命令,又不敢擅自丢掉手里的刀剑,一时间都有点手足无措,犹豫着不知该听军师的还是该等吴吉昌的命令……
吴吉昌用手指了指吴三宝那具无头尸体,对朱岚说:“军师,你是最公道正直的人,请你评评理:大当家的为了一个与山寨不相干的穷酸秀才,不惜与我们这帮出生入死的老兄弟翻脸,还斩杀了我的本家侄儿。此等无情无义的做法,实在令兄弟们齿冷心寒!”
朱岚挥挥手说:“吴二哥,此乃山寨内部事务,不宜当着外人及部下的面商讨。依我愚见,二哥你且将亲兵撤下,寨主亦不追究他们犯上的责任。明日召集所有头领聚会商议,二哥你有什么话都可在聚会时说出来,请诸位头领公断,行吗?”
吴吉昌见郭鹰的亲兵护卫虎视眈眈地盯视着自己,知道今日决然讨不到好处,默然片刻,抬头看着朱岚,有点不甘心地问:“那陈家那个小贱婢呢?就这么放她走吗?为了这个小贱婢,我头上被砸了一个大口子,侄儿被大当家的斩杀,如果就这样放她回家,我手下的弟兄们都不会答应!”
朱岚问道:“以二哥的意思,要怎样才可放陈三小姐回去?”
“那小贱婢若想回去,陈家必须在明日酉时以前,准备黄金一千五百两、白银三千两、彩缎三百匹、粮谷三百担,安排人将上述东西送到茅湾渡口,我们见到东西后再放小贱婢回去。不然的话,我宁可得罪寨主,也要将那小贱婢杀掉!”
朱岚有点诧异地问:“二哥,你响午时分给陈家开列了一张彩礼单子,我记得是黄金一千两、白银两千两、彩缎两百匹、粮谷两百担,怎么此刻突然坐地涨价了?这样出尔反尔肯怕不妥吧,会有损山寨的信用!”
吴吉昌冷笑一声说:“我响午开的钱粮数目,是给山寨公用的。此刻增加的金银和彩缎粮谷,是用来抚恤吴三宝、替我自己疗伤的。陈家富可敌国,且都是不义之财,多出这么一点金银粮帛,换回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算来还是他们赚了!”
他的话刚落音,郭鹰厉声喝道:“不行!陈三小姐是我做主释放的,不得要陈家一分钱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