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府晚宴。
之前碰到的苏府大少爷苏广生偏要挨着苏冷久坐一起,那张油腻的脸简直要蹭到苏冷久衣领上了。苏冷久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扑的厚粉,卡着粗大的毛孔格外令人毛骨悚然。金陵的贵公子都这么变态?还是丑人多作怪?名动天下的美男花成瀚不知道会不会也往脸上扑粉,不过他那样的美人,再怎么打扮都应该是锦上添花!
苏冷久极力往旁边挪,谁知道她挪一步,那头猪挪三步。
“妹妹,尝尝这灯影肉,绝对是你没吃过的美味~”那头猪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拿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要放到苏冷久碗里。
千钧一发之际,苏冷久起身道,“苏大人,我身体略有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哎哟我这妹妹这么身娇体弱,快让哥哥瞧瞧——”苏广生的咸猪手要摸上来。
苏冷久眼睛一闭,心里道,不如死了算了。
苏世全沉声道,“广生,不得无礼!”
那头猪这才悻悻收回手。对面坐着的苏家二公子苏向荣,一脸愉悦,无声地拍手叫好。
苏世全对苏冷久道,“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得很,早些休息去吧。老徐,”苏世全对旁边站着的管家道,“你安排好了吗?”
老徐低眉顺眼,弯腰道,“老爷,小姐的一应用具,丫鬟侍卫都安排好了。请老爷放心。”
苏世全对苏冷久挥挥手,“成,那你便先回去吧。”
苏冷久立刻抱拳道,“多谢。”就大步跟着带路的侍女走了。她还能感受到身后那头猪的视线,于是脚步越来越快,逃跑似的。
外面夜凉如水。
苏世全不愧为当朝权臣,庭院修建得极尽考究奢华。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高楼直指夜空。说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风雅如此,一点也不夸张。苏冷久跟着侍女一路弯弯绕绕,也没讲话,光是看着园景倒也不觉得无趣。
到了苏世全安排的小院,不大但清净整洁。已经有人在那候着,放好了洗澡水。
“小姐,请沐浴更衣。”
两个清纯可人的女孩声音甜甜。看上去约莫和苏冷久年龄相仿。
苏冷久让她们先退下,脱了衣物,缓缓泡进澡盆。
紧接着便深深叹了口气。
两个字,舒适。
身体像是融化了一般,再无酸痛。花香清雅怡人,随着温热的水汽上蒸,思绪渐渐放松下来,脑子里杂七八乱的思绪也理了一遍。
苏世全和她说,娘亲要她取的东西暂时还不在苏府,需过些时日才能拿到。于是她便答应苏世全,暂且在这住下来。苏世全称呼娘亲为玉儿,两个字说地很顺口,像是念了很多年。关于这个所谓的爹,娘亲多年来却只字未提,却突然让她来金陵寻他。一切看上去理所当然,又仿佛疑点重重。苏世全看她的时候,眼睛是半闭的,漫不经心像是站在桥上远眺;又或者说是,没拿正眼看过她。
苏冷久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感。这是一种天生的能力,人的喜怒哀乐无论再怎么用表情掩饰,在她面前都是徒然。
苏世全对她的怠慢,是装的。苏冷久能感受到苏世全看她时,周身的喜悦,欣慰,以及一种极其强烈的痛苦之情,悲伤,懊恼甚至还有愤懑。
她不知道苏世全在想什么。七年来头一回知道自己有个爹,说实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开心的。
管他那么多,反正一拿到东西,老子就走了。床头那本坎着的聊斋,不知道有没有被娘亲收起来。
沐浴完毕,苏冷久简直快乐地飘飘欲仙。果然是上等的玫瑰浴盐,洗完后脸呼吸都带着芬芳。
啊。
天蚕丝制成的里衣穿上身,和老子的皮肤一样丝滑。
啊。
“小姐,请用茶。”丫鬟恭恭敬敬到了一小杯茶,茶叶形似松针,长直圆浑,清香扑鼻,色泽澄净。正是苏冷久最爱的雨花茶!
啊。喝一口,简直上头。
苏冷久喝完,立马给自己倒了第二杯,丫鬟笑道,“小姐,睡前不宜多饮。”另一个丫鬟匆匆跑进屋说,“小姐,老爷来了!”
苏冷久“哦”了一声,继续喝茶。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面色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