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诈出来了。
如果不是在岳城看见一些事,我必定不会以这种方式来诓骗任何人的。但是林婕,为什么你不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再告诉我真相呢。谈博他们看见我拽着林婕快步走回来,皆挂着暧昧的笑。
“走吧,这地下车库被打成一个废品站了。喏,那个人就是王延玉的弟弟。听说上次就是他刺杀你?”刘万山今天打理的很干净,头发也理短了,这才有一半当年的气魄。
我顺着他所说望去,果然见到那天的墨镜人。今天他可不低调了,一双小黑眼睛滴溜溜的,和他那哥哥一样!今天他换了新的武将,领头的一个正是昨天王延玉麾下的青焰赵云。一边指挥着赵云攻击另一伙魂商的武将,一边还在骂:“妈的郭迁,等着。我哥哥把你的武魂办了,我就得把你给办了。嘿,等着,别忘了我王传玉是个刺客。”
也不知这家伙是真没看见我还是有心为之,不停地说着我的笑话。可是你拿人家来做生意的人撒什么气呢?我猜他一定是要找个茬试试新得到的武将,也一并将自己损失的威风显给手下们看。谈博挡我,我则不饶,说:“你们先去吧,钱已经分箱装好,还有林婕手机上的网银,按计划来。反正我现在不能上去露面的。”
“哥,你注意。”谈博有些服气,改口叫我哥。
“子龙,看见了吗,在那儿还有一个你。本来武将难齐,可这儿是岳城,是天下武魂集中的地方,是机缘宝地!”我自语着,打开了将军府。
对我来说,这本该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动作。只需全神贯注,引流阴气至相应的洞府处,使那一方阴气暴涨,即可短暂地扭转现实与虚空,放出里头住着一位将军来。阴河汹涌,高处放闸,低处自见洪。滚滚的阴气的波涛汇入子龙的府邸前,经过了一间黄金雕饰的干净的小院儿。
是他的宅子。
阴河继续流动。一念一瞬,竟被什么东西拉长了。子龙的将军府应时投射出来,跨越虚空,自我的背后凝聚成蓝黑色的实体。随着子龙的进阶,这座门户也变得雕饰繁杂,左右一对雪砌的麒麟,端坐着盯着前方。大门一出来,林婕谈博等人便冻得打寒颤,被门顶飘落的霜雪点透了皮肤。我向前走,这大门便随着我浮动,门边儿铺着的雪则簌簌地洒落,一直从车库的这头洒到王传玉的身边。他眯起那对黑炭似的小眼打量了一番,笑道:“这是冰赵云的将军府,和我这炎赵云不一样。”
“你说真奇怪,为什么一个武将,能有两种不同的阴气属性呢?”我伸手刮下肩上挂着的晶莹的雪花,只感到一瞬的冰冷,紧接着,这些细小的颗粒吸取了我掌心的温度,化成水,顺着手纹静默无声地流。王传玉看了看我的手,把自己的将军府转向我,说:“我知道你郭迁的赵云等级比我的高,可是这又咋样呢?我们魂商不稀罕一个武魂好歹,要的就是一个字儿,多!你看看我们这五个武魂呢?”
王传玉的青焰赵云收拾完残局即走了过来。他震了震那钢枪上的魂血,抬手牵出一道青焰,将那些乌黑之物点燃。王传玉也过来,摸了一下那枪身,说:“我哥哥这么疼我,我得给他办事呀。他是商人,杀人越货的勾当只能我来做。郭迁,现在我哥哥早就看不上你了,你该哪玩儿哪玩儿去吧。昨天才死了一个廉颇,今天又得死一个赵云啊?你真是有钱烧的。老老实实的拿钱和女人快活去不就行了,天天跟着我们找不痛快,我们招你惹你了?你有种,怎么不去弄李雷呢?”
王传玉脖子朝着天,过来就要推我,却被自己的武将青焰赵云一把捉住了手腕。王传玉拔不出手,憋胀的满脸通红,急了:“小云呐,他可是要打你呐!你怎么还拦我?”
青焰赵云方才松开铁钳一般的手,笑道:“同魂相见安能同存?武将之间的事,交给武将吧。”
他的气质不似子龙冷峻,谈笑时盔鬓两道青焰如花翎,有大武生之概。他用钢枪指点我的将军府,当时一股热浪便逆着飞霜花吹上,卷的它们纷飞如灰蛾。银装素裹的清净之地立刻变的朴素起来,仿佛天晴雪云开。可是热浪卷过去不久的功夫,雪花纷纷扬扬,无欲无求地落下来了。
青焰赵云的枪尖上也停了一朵雪花,他没有用焰浪,而是轻轻地呵出一气,送那雪花倒飞,返归从丛云里。
“我自知不敌,但无退避之理。”青焰赵云回首顾往刚刚打坏的那几辆汽车,以及尚未散尽的敌对武魂的烟火,他踱步从容,从容绰枪过,“死在自己手下,总比整日这样度过有意义。”
“你嫌弃我?”王传玉鼻子都歪了,“你是我哥哥送给我的,你可是我的武魂啊。”
“嫌弃一个魂主又如何?难道你体内有我容身之所?六座将军府,六座翻新了十几次的将军府。每一个曾宿栖于此的将军,都匆匆离去。千疮百孔,毫无意义,比你哥哥那儿还要令人窒息。我出来替你做事的痛快,就在于能够离开那个地方一会儿罢了。”
“大逆不道!”王传玉气得浑身发抖,“你不听我的,我要给我哥哥打电话!”
这王传玉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被他哥哥溺爱惯了,遇到处理不了的状况,只会撂摊子。武魂不忠的事,表面上令人匪夷所思,实际上,就是魂主器量太小,体内的将军府也不能满足武将的需求导致的。而且,频繁的交易武将,会使武将难以与魂主建立牢固的羁绊。青焰赵云不知已被转手多少次。但是武将说这些话,一般也只是说说而已。俗话说君臣如父子,青焰赵云也仅是怒其不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