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这也就是我看在胡成探长的面子上才给你说话。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街上乱跑。”
“清县到底发生了什么?”
年轻探长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在打仗,县协会和县联盟局全军出动,在县城各个地方布防,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上级的命令。”他说,“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敌人是谁,总之我们的任务是疏散居民,然后当作眼。就是看到敌人立刻上报的那种。上级并不指望我们活下来,局长说这次的敌人很多很杂,当中更有一些武王级别的存在。”
“我报告,刚才我在小封路和一伙魂商冲突过,他们开着一辆没有车门的车走掉了,向东。”我急忙说道,“所以探长请帮我把她送到医院去。”
“我说了,就是你认识天王老子也没用。”他吼道,“你给我滚开!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死守这段路。”
联盟局本身是维持平衡的机构,负责处理民间事务,难道见死不救就是你们的态度?
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我非要和他争一个对错,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怀里抱着的姑娘的呼吸越来越轻,轻地让人感觉不到。我没有时间和心情了。
“咚”
探长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对讲机“咔哒”一声摔到地上,崩成了三块,电池咕噜噜地滚出来,滚到我的膝盖旁边。
“我这辈子,不是没跪过,但是我本愿的就只有这一次。”我央求道,“探长,我的血流的太多,我已经走不动了。”
男人的眼中起了一阵涟漪,但这动摇仅是轻轻地滑过,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我的膝盖,只换来了一句稍微温和的话。
“我无能为力。”
联盟局的规矩我有所耳闻,但绝对不会到这么不通情理的地步。他的上级到底下了怎样的命令,硬的过男儿的膝盖。
“你起来。”
“求探长成全!”
我跪在原处,看到男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其余车上的探长与探员看到有人下跪了,也都围了过来,眼睛里有着不同的意味,有的把这意味挂在了嘴角,有的则没有。
“你快走吧。”探长转过身走向同事,神情严肃地解释着什么。他提了提胡成的名字,这帮人便会意散开,重新坐回车里或是斜靠在车门的边缘。他们的冷眼,就同联盟局肥大的工装裤一样,万不合这时节。
我站起来,继续抱着林婕孤独地前进着。一点温热的泪水滴落到我抱着她的胳膊上,她的唇微微地开阖,若有若无地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你别跪。
你是郭迁。
“哈哈哈······我郭迁被打倒了那么多次,很多回都是跪着倒的。我的膝盖早就不值了,连一辆车都借不来。”我把她抱得更紧了,让她的头埋进我的怀里,让她的泪水能够直接浸湿我滚烫的胸膛。原来郭迁这个名字,在她的那儿会这么重。
天风归于止,道旁所有的树都停止了无意义的摆拂。无数片狭小的绿荫一旦连起来,就成了足人的阔海。我们的呼吸随着树叶逐渐减弱的摆动也变慢了,似乎时间在这一刻也来到亘古未有的静止。如果她的唇边没有那一抹红色,我的肩膀皮肉犹完整,该是一幅好画,一两辈子难求。什么任务,什么立场,什么尊严,都被题在这画的背面,甚至不要题,好让我们能够更加自如,更加地从容。刚好,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
“林婕,马上就要到了。”
“嗯。”
她乖巧的回答让我想起从前抱过的一只猫。那猫是纯白如雪,但也只比林婕白一点。现在感觉,不过是那只记忆中的猫长大了,还是一样安然地蜷缩在我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