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的愧疚之色越来越浓，沈绍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急于想把女儿脱手的他，早把这种可能性自动屏蔽了，“这事儿终究是为父对不住你，没有考虑得那么全面，你心里有怨是应该的。可涵儿到底是你的长辈，欣然她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如此对她们？”
自知理亏的沈绍开始从别处下手了。
沈欢颜真的觉得这样很无趣，即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又有什么用呢？沈小姐已经死了！悔之晚矣。
而且现在的沈绍在有功夫愧疚的情况下，竟然还想追究她的责任，那就别怪她让他好好的愧疚一番。
“父亲此话何意？这位姨娘来到我的院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砸东西，我的家仆们只好反击护主，难道这是他们的错？”
沈欢颜缓缓的转过了身子，眼里积蓄着的泪光毫无保留的给他看，“您来时没有看到吗？合欢院都被毁成什么样了？至于欣然妹妹，我没有想要吓她，是她自己以为我死了才会如此。为了救她我甚至还第一时间通知了眀弟，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查证。”
身子猛地一震，沈绍偏过了头，根本不敢看她的模样。之前明明期待的不得了，如今倒是看一眼仿佛会被灼伤一样，“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关于欣然之事我也不想追究了，可涵儿到底也是你的长辈……”
“我从来不知，一个姨娘何时也能成为长辈了？”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沈欢颜兀自笑得凄然，“或许是我的这场病，已经让父亲忘了我的身份，也忘了这沈府名正言顺的的夫人到底是谁了吧？”
语罢，她侧开身子，让出了挡在前面的灵位。
屋内只有两盏油灯，光线尤为黑暗。再加上香炉前的香烟袅袅，更映得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
可越是这样，沈罗氏三个字反而在沈绍的心里变得更加清晰。对于罗氏，他始终怀了一份愧疚，如果不是他做出了那档子糊涂事，罗氏也不会怒而生怨，早早得便去了。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把王涵扶正的原因，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罗氏的位置。
而他近期想要扶正王涵却是因为沈欢颜太不顶用了，沈乐杰的表现也是平平，他才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沈欣然和沈德明身上，是为了大局着想，却终究对不起罗氏。
毕竟罗氏生前，最为疼爱的就是这一双儿女，且罗氏对他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沈绍背着手，脸上的神情已趋于平静，“罢了……这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追究，至于你与郑家的婚事……明日我会亲自与郑家说，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