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的存粮可能还不少,可之前被曹操杀得严重缺乏青壮兵员补充,此城都是如此,周围的桥梁、屋舍、道路也不知道被破坏了多少,恢复起来谈何容易。
刘备在这块地盘上慢慢扩张自己的势力,确实是比想象中难许多。
而刘备的优势是……
能打,此人非常能打!
徐庶自己曾经单挑吕布,最明白刘备这一身伤痕代表着什么。
不只是此人一人能打,跟随在刘备身后的汉子各个英姿不凡,且看着刘备的时候,眼中满是赤诚。
只是……
哎,人太少了。
实在是太少了!
徐庶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低声问道;
“刘使君,你觉得大汉还能复兴吗?”
“能啊。”刘备想也不想,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笑得非常真诚。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刘备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自信地道,“如果徐府君问我刘备能不能再兴汉室,我未必敢说。
可徐府君刚才问我的是汉室能否再兴,我刘备现在就能很确定的回答――一定能。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是我们汉人与生俱来的本事。
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汉人,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艰难险阻。
我刘备自知本事远不及列祖列宗,可身为大汉子孙,天下如此,就算明知本领低微,总要挺身而出。
有我,再有这天下千千万万的汉人,我等各个不畏险阻,前赴后继,十年,二十年,百年……
呵呵,终有一日大汉可兴。
就算那时我看不见了也无妨,我做梦的时候,醒着的时候,饮酒的时候,厮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相信这个,坚信不疑。”
说到这,刘备又扫了一眼道旁的百姓,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又叹息道:
“但愿有生之年天下太平,让这些百姓少生些流离和……苦楚吧!”
刘备来到徐州的时候,徐州已经被打的濒临崩溃。
四方群雄作壁上观,都不敢在此时浑水,对抗实力强大且背后有袁绍支持的曹操。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曹操捏死陶谦只比捏死一只蚂蚁稍微费劲一点,可刘备依旧率众赶到,并且多次与曹操交手。
他看到徐州的百姓或被屠戮,或被迫迁移,他们的痛苦和绝望刘备清楚地看在眼里,又怎能熟视无睹。
当时谁能想到张邈会背叛曹操?
刘备心中只道我是汉室子孙,血仍未冷,岂能百姓被如此宰杀。
若苍天有知,必不会任由如此杀戮。
若是苍天无知,那我便血撒战场,能跟兄弟们战死一起也值了。
好在,苍天在最后好像听到了刘备的声音,给了他一点喘息之机。
张邈之乱如做梦一般,让刘备更相信汉室的气数尚在。
那我更要披肝沥胆,斗到最后。
好想看看这穿过乱世,再看看大汉平定的之后是怎样的光景。
徐庶见刘备之前已经想好了好多话术,包括客套、推让和阴阳怪气。
他要拿住曹操使者的姿态,慢慢跟刘备沟通,查看此人是否真的值得与自己结盟。
可刚才刘备的话听得徐庶心潮澎湃,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话术上被人狠狠压制。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多少艰难险阻大汉都一点点走过来了。
刘备怀揣这个梦想投身乱世,可他一定没想到,这是大汉最后的余晖了。
大汉真的能走出来吗?
别说徐庶了,连艾先生都被刘备的话震得有些发木。
他一开始想尽情体验这个宏大的时代,之后只想活下去,后来又想凭自己过人的见识自立一方。
可现在听了刘备的话,他居然猛地生出了匡扶汉室的念头,就像自己童年第一次看三国演义连环画的时候一般。
艾先生用力摇了摇头,把童年的记忆从脑袋里撵出去。
可恶啊,刘备这货的迷惑力果然强。
蛆庶这货平时一刻不停的叭叭叭这会儿都被镇住了。
这第一次见面就特么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这就是真诚才是必杀技吗?
刘备亲自送徐庶来到驿馆,让徐庶先休息,又询问接下来徐庶的安排。
徐庶这才定定神,肃然道:
“我奉曹公之命,要先拜祭陶使君英灵。
之后还要与刘使君谈谈臧霸之事。”
“臧霸吗?”
“不错。”徐庶微笑道,“刘使君是徐州牧,臧霸身在琅邪,寇掠一方,人证皆在,刘使君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一直跟在刘备身后的张飞终于忍不住了。
他虽然挺敬佩徐庶,可此刻听徐庶说起如此荒唐的话,张飞忍不住皱眉道:
“汝这少年郎到底胡言些甚事?
臧霸为寇,又不是我大哥在时养起来的,汝南下遭了盗匪,还要寻我大哥的晦气,难道让我大哥率众帮报仇不成?”
“三弟!”刘备摆摆手,示意张飞克制一下,张飞不快地翻了个白眼,不快地大步朝外走,吓得艾先生也赶紧让开一条路。
抓住这空档,徐庶压低声音,好整以暇地道:
“若是我能帮刘使君剪除臧霸之祸,刘使君又如何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