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天空中飘着小雨，盖瓦尔医生能感觉到他漆黑华贵的礼服肩膀处有些潮湿。
地面上的石板不规则而陈旧，被车轮碾压得凹凸不平，湿漉漉的感觉。就好像踩在上面，随时会踏入一个无底深渊。
湿乎乎的石砖地面上反射着车辆尾灯的灯光。
他钻进停在街道上的黑色面包车。坐在中间一排的椅子上，看向最后一排。
坤灵戴着全息眼镜，嘴唇抿成一线，显得生性凉薄，盖瓦尔医生不由感觉到一阵冷意。
车窗玻璃的水蒸气冷凝成水珠，车窗外则是雨滴，内外车窗玻璃上落下来一道道水痕。
“休格医生真的死了吗？”坤灵的声音阴冷，如一条冰冷的毒蛇。
“我亲眼看着他断气的，符合脑死亡的生命体征，还有几名医学专家会诊的脑死亡结论。今天上午，我们还参加了休格医生的葬礼。”
盖瓦尔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所触动，他突然感觉有些鼻塞。
对于休格医生，他内心充满复杂的感情，他是他的恩师，而他是无耻的商业间谍，就连休格医生的死，他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在休格医生的呼吸机上做了手脚，他内心试图说服自己是不想让休格医生继续痛苦。
休格医生生前是多么高傲、聪明而又自负的一个人啊，他怎么能忍受这么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同样需要尊严，那么他盖瓦尔为什么不帮他一把呢？
盖瓦尔面前浮现休格医生葬礼上出现的一幕，格纳斯无声的哭泣，眼上的妆都花了。
她上前推搡小可，说是她害死休格医生的。
盖瓦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格纳斯拉开，羿曦立刻将小可护在身后……
“最好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最能近距离接触休格医生的人。”坤灵点上一支烟，真糟糕，这几天，休格医生总是阴魂不散，让他寝食难安。
这几天他一直睡不好，休格医生终于死了，那么今晚他能睡个好觉吗？
“休格医生死前没有拿到穆尔给他留下的信息，我敢肯定这一点。”
“他当然没拿到，他根本没有时间拿到。”坤灵轻蔑的笑道。
“那您会收手吗？”盖瓦尔医生小心翼翼的问。
“收手？你告诉我怎么收手？李奥娜还被警局羁押。我是否收手取决于小可和羿曦是否还要继续休格医生的遗志，是否会坚持不放手，是否会继续深挖下去？取决于李奥娜什么时候能回来？”坤灵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冷笑。
“穆尔只会把秘密留给休格医生一个人。他们就算想挖下去也没那么容易吧？”
“谁知道呢？但愿如此。”坤灵摇下车窗玻璃，将烟蒂扔出车窗，他打了个手势，示意盖瓦尔可以离开了。
黑色面包车扬长而去，轮胎驶过湿滑的路面溅起一阵水花。
盖瓦尔站在街边躲闪，只有破旧的街灯与自己为伴，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垃圾一样被抛弃了。
在某种程度上，休格医生比他和坤灵更有人性，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继续活下去的总是他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人，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多么巨大的讽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