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再不推辞,纷纷起身,齐声道:“敬掌门!”
一时间,宴席上觥筹交错,转瞬便恢复了仿佛无事发生的平静神态。年轻的温黎独立高台,对于来人的敬酒,翩翩得体却来者不拒,已然展现出独当一面的大人风范。清卿见即墨重新坐下来,忍不住在她身旁抬起头:“方才……多谢你。”
即墨丝毫没有要她起身的意思,反倒自行端起酒杯:“怎么谢我?”
闻言,清卿一下语塞。在即墨这次可是实打实地帮了自己,这种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结草衔环、犬马之劳,都会显得空洞无意义。想到此处,清卿径直看着她双眼,轻声问道:“要我帮你做什么?”话音一落,即墨却突然笑了。
清卿眼看即墨瑶方才那冷酷无情的眼神,竟突然间和蔼温柔起来。即墨伸手拉起她,舒展开一个沁人的微笑,将那杯酒递在她面前:“呐,喝了我的酒,就算是答应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是要你帮忙的,但今日,权当算个见证。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换作是我,来求你了。”
清卿低头看看那杯酒,清澈的波纹微微晃着,倒映出帐中烛火纷纷点点。
便在清卿即将仰头,一饮而尽的刹那,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高叫一声:“林少侠!”一回头,竟是之烟跑了来。清卿忍不住有些紧张,手中一抖,将那满杯的酒水都洒在了地上。之烟顾不上这些,拉了清卿的手腕便要走:“林少侠,掌门和箬先生都在帐外。少侠再不去,只怕……”之烟不由得压低了嗓门,“只怕真的大祸临头了!”
清卿微微用力僵持着,看看即墨,再看看之烟那紧张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忍不住在中踌躇。即墨向她打个手势,示意她先去也无所谓,随即转过身不再理睬。谁知清卿却一个反手扣住了之烟的手腕,向她使个眼色,低声道:“我说一句话就走。”
之烟也是先一犹豫,随即才放开了手。
清卿来到即墨身后,倾下身,悄悄地道:“一杯酒什么的,都无所谓。今日你我约定好的,我都记在心里了。日后无论有什么驱使,清卿万般没有推辞的道理。”
说罢,在原地停驻片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旁不作声许久的塔季这才端起酒杯,走上前来,和自己的掌门仰头痛饮无言。塔季瞧一瞧四周,俯下身子,只作寻常敬酒一般仔仔细细地问道:“掌门,难道这女子日后,当真能帮掌门成就一番大业?”
“呵,谁知道呢。”即墨
冷笑着摇摇头,眼神有些醉意迷离,“她连自己的兄长都救不下来,今日之事,还需我出言相助。这般无能,日后又能成什么大事?”
“那掌门又何须……”塔季问到一半,忽然住口不言。
清卿跟随之烟来到帐外,来到另一处隐蔽的小帐之中。远离了那满满的酒气,被那沙漠中夜晚的寒风一吹,一股凉意窜如清卿脑海。清卿这才觉得有些后怕——即使李之烟一路无言,清卿也能猜出来将要发生什么。
原来当自己有把柄被他人握在手中时,方才能体会到恐惧的含义。
进到帐内,温黎只是瞥她一眼,便背转过身,不理不睬。箬先生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呵道:“跪下!”清卿并不勉强,轻拂衣摆,便挺直了身子,跪在二人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温掌门这才回过身,狠狠地开了口,“你今日敢跑到那即墨氏面前去求情,明天是不是都敢联合那么多塔家王,一起造了反?!”
“臣下不忍棋士丧命,请掌门赐罪。”
“赐罪?”温黎口中“哼”了一声,“说得轻巧,若说起你的罪行,从你火烧开阳殿,杀我先父之时,就已经数不清了!如今本掌门留你一命,就是要你在本掌门身边好好看看,四海一统乃是大势所趋,不要再动什么暗中不服的歪念头!”
清卿淡然垂下眼:“掌门聪慧绝伦,臣下不敢不服。”
温黎方才在帐中被即墨瑶拂了面子,本就心中不快。此时见清卿对自己的问话也无动于衷,便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更是无处发泄那闷火。眼看着温黎怒火中烧,简直要把杀了他们东山二人写在脸上,箬冬终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立榕野人的行径,掌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何苦因为这些生气?”
说罢,向着李之烟使个眼色,之烟连忙将烫好的温茶放在掌门手中。温黎闭起眼,似乎渐渐地消气不少,这才口气冷淡间,缓缓地道:
“罢了,现在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