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一些的直接被他这种话吓个半死,这是奉天门外、天子御前,怎么能讲这样的话。
朱厚照也蹙起眉头,
实际上心里却是另一番心思,正好叫大臣们都瞧瞧,这样的王爷难道不该杀吗?
“陛下!臣请诛此獠!”王华急了,他就是担心有这样的一幕发生。
但皇帝却不急,他起身离开龙椅,慢慢走了下来。
随着他的靠近,安化王挣扎的也更加起劲,弄得手脚的铁链哗哗作响,那眼神也不避皇帝,直直的这样看着。
“陛下。”尤址追上两步,他有些担心皇帝继续靠近。
朱厚照则摆了摆手,“无妨。”
这个时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陛下,诛杀反王吧!”臣子之中,有人比皇帝还要急。
“朕秉承父皇遗愿,肩负祖宗江山社稷,今日若不杀,则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太祖太宗。”朱厚照拱手向天,“大明先祖们,朱氏子孙厚照今日奉天意国法杀此不肖儿孙,一是为祖宗基业,二是为清理门户,此心之诚,天地神明,俱为见证。”
后半句声音不大,但是朱厚照身边站着的主要官员都能听得到。所以,他们也因此而下跪,而后陆陆续续跪了一大片。
戏做足以后,皇帝转身,伸手指向安化王,“将此逆贼推出午门斩首!并传宗人府,毁玉牒,除藩爵,从此以后,大明再无安化郡王!庆王,”
皇帝话到此处微微停顿,
众臣皆竖耳细听,生怕漏过一个字。
“庆王,是不是称了安逆为皇上?”
这件事只有从宁夏回来的仇钺才知,他才二次入宫,亲身感受君上的威势,根本不敢撒谎,只得回道:“庆王从贼,三呼万岁,此事在宁夏人人皆知。”
朱厚照忽然笑了,“朱氏自太祖至今已有百年,传世亦有十代,朕真不知是何处德政不修,竟在本朝出现了这么两个寡廉鲜耻的东西!庆王若称他为陛下,朕又是什么?不必说了,庆王与安逆同罪,处罚亦相同!这不仅是国事,也是朕的家事,望诸位爱卿知之。”
左都御史张敷华请旨,“臣斗胆上禀,庆王虽从贼,乃是为胁迫所致,其本意不在谋反,若处同罪,似有过重之嫌,望陛下明察。”
朱厚照歪头,“那么,张爱卿认为,庆王应为何罪?”
“不如夺其爵位,拘禁家中,令其回首思过。”
“张爱卿认为,身为大明臣子,叫旁人一句皇上,只需思过就行了么?”
张敷华一时失语,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不是因为他是庆王么,又不是一般人。
朱厚照反问了一句以后,冷眼一瞥,圣心仍为有所改变,“朕已经说了,这不仅是国事,也是家事。国法若是处其拘禁,那么朕之家法,便是毁玉牒,除藩爵。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儒家圣贤不是也常说仁义忠孝重于性命么?若是为了活命而不顾忠孝,这样的人,我朱氏就是不认!”
诸大臣不好再讲,但其实有些想法,外人帮着你饶家里人,皇帝自己却要下狠手。只能说老朱家都有个性吧。
张敷华灰溜溜的低头退下,他仿佛知道许多人怎么想陛下,所以他其实是想使皇帝免于某种道德困境,不过圣意坚持如此,那也没有办法了。
安化王是庆王的偏支,只处置安化王,其实庆藩还保留着呢。
可如果是庆王也是同罪,这个同罪可是包含除藩的,也就是说庆藩从此就拿掉了,主干都不在,其他的偏支更加难有活路。
从朱元璋时代流传下来的主要藩王们,大部分都像大树一样‘硕果累累’。比较大的周藩、韩藩,大大小小的宗室成员有上千人呢。
对于朱厚照来说,如果不是碰上造反谋逆这种事,实在也不好找到借口。所以他才揪住不放,哪怕付出一些舆论代价,他也愿意。
况且,他还有‘奸臣严嵩’呢。
此番杀两王,正好可在京中掀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