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向前看,不过我们几人大约是没有赵兄这般际遇了。往后赵兄简在帝心,青云直上之时记得我们这些江西的同僚就好。”
赵慎摇了摇头,“袁兄、孟兄,听了陛下的话,你们还觉得京官比地方官要好?”
袁状和三司使听了这话顿了一下。
“陛下以道治天下,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民字,在京师为官和在地方为官,哪一个离民更近?天子身边的近臣不断派至各地,如今陛下又将各地巡抚、三司诏至京师,培训之意有,但提携之意恐怕才是重中之重。换句话说……”
赵慎陪着笑,“或许在下就此泯然众人,而诸位回去之后用心实事,不日就可大放光彩了也说不定。”
这是客气话,袁状和三司使不会听不明白。
皇帝此举之后,各地巡抚、三司应当都会蠢蠢欲动,背后使劲的人不知道多少。现在是开了这个上升渠道不假,但地方官总归是多过京官的,也就是说机会总归是有限的。
他们如果错过了这次,基本上就是‘落选’的人。
因为皇帝重新安排的省级官员都是较为欣赏的,往后再提拔肯定也是那些人先来,可他们呢?和皇帝‘四六不靠’,这以后岂不是就等着被解职、然后派往更加不重要的岗位,到时候就此蹉跎一生,大丈夫之志也该到此为止了。
尤其都指挥使贺丰伟更有这种感觉,他来的时候已经听闻,浙江和福建的都指挥使已经被一道旨意替换。
能被替换,就是说不重要,还能给你什么好的岗位?
一个年纪大的回去养老,另外一个中年的扔到南京去养老。
所以仔细一分析之下,机会是多了,但其实形势更加紧迫了,就这么几次,如果始终轮不到自己,那么后面就更不要想了。
说起来,那些落在第二、第三批次的巡抚和三司使应该都急坏了吧?
他们这些在京中的更不可落后了。
袁状忍不住,先前的客套之后,他便开口道明来意,“赵兄,你我同朝为官、又都在江西,我这个江西巡抚自问,待你还是不错的吧?”
赵慎应和点头,“中丞哪里的话。中丞待我自然不错。”
“可你这次是一鸣惊人啊,不到陛下开口,我们四人是一点风声没听到,口风紧是好事,但对兄弟们也没必要那么紧嘛。是不是?”
赵慎听明白了,大概是人家觉得他提前走通了什么‘路子’,否则一个皇帝怎么会关注到一个小小的南赣巡抚?
而既然有路子,那干嘛不提前通通气,这样大家也好都有个准备。
“袁兄,这可就冤枉在下了。”赵慎无奈,“在下也实在不知道陛下会这样开口,不怕各位笑话,当时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什么地方冒犯了圣上呢。”
袁状和三司使相互看了一眼,显然,他们对于赵慎的这个说法是有些信,但没有完全信,不过人家马上是要高升的人,现在就讲这个话,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我倒是觉得,袁兄和三位兄弟不要这样考虑。先前在下与各位一样,只在圣旨里、奏疏中见过陛下,但今日之后,陛下圣君之象已不容置疑,自古以来圣君用人自有其独到之处,应当也不是哪一位张个嘴,便能左右陛下的心意。”
刘大夏、刘健都被搬开了,朝堂里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袁状和三司使都陷入沉思,他们这几个其实都看得到,因为怎么升官皇帝已经明明白白讲了,只是过去几十年都是跑关系,忽然间改变思路,叫他们沉下心去做事,这到底有没有用,其实他们是有些存疑的。
这样的场景,在今日培训之后于许多处地方都在上演。各省官员都聚在一起议论。
朱厚照人在宫中,也通过自己的渠道观察这帮人,有此影响,也正是他所需要的效果。如此一来,开海令的准备大体上也算进展顺利。
不过毛语文过来请罪时,提到的淮王令他有些重视……这帮家里的兄弟还真是喜欢来考验他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