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文有些恼怒的道,“棍神是咱们桐城的棍神,总不成从陕西带来的,没有保她一个西人女子的道理。
她走也要把棍神留下,咱们街坊根本不是怕惊了棍神,只是见她女子可怜,让她多留些日子罢。”
“那张哥你们打算怎地赶她走?”
张代文得意的抱臂道,“她那铺子是租的,我们街坊齐去找了房主,那房主知道他家是西人,现在不租了,她哪里待得住,以这由头去赶人,便是棍神也怪不得我等。
要是她再不办,老子便一脚踹了她门…啊呀!”
却是庞雨大步走到张代文身后,朝他屁股猛力一脚踹去,张代文毫无防备,惊叫声中扑入了堂前桥下的桐溪水中。
河中水流不急,张代文在水中不停扑腾,连呛了几口水。
“救命啊!”
大堂周围的人听了惊叫都跑过来看,桐溪水穿过县衙大堂,以往也常有人落水,这里水流不急,大家一起捞了便是,可几个围着的牢子皂隶见到庞雨,竟然不敢去救,其他人见这几人都不救,便都停在河边,满堂人呆呆的望着庞雨,任由那张代文在河中扑腾。
“你姥姥的。”
庞雨骂完看也不看水中的张代文,背着手径自过桥而去。
……“少爷,这一批新来的壮丁,还是以桐城为多,只有两成来自庐江和潜山,也是在靠近县界的地方,不过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都在官道沿线,这次来的人家中都有损伤。”
“满怀愤怒来的。”
庞雨点点头,“这种兵才好,你知道统计籍贯是不错的,以后还可以继续分类,比如应征之前的职业,农夫、市民、家奴、矿工、江徒等等,还有年龄之类,根据后面他们的表现,便知道招什么人最合适,招兵做得不错,明日少爷便要出门,你留下继续招人。”
“都快一百三了,再招很快就满了。”
“不要管,我还嫌少了,暂时都当做帮闲的名义,不要直接弄进壮班去。
上次叫你去问的蒋国用,他可有回话?”
“他说只来壮班,若是快班他绝不会去。”
庞雨摇头笑道,“原本便说的壮班,他那性子去了快班最后还是得被人赶走,那就让他留在壮班吧。”
庞丁观察一下庞雨神色后道,“少爷你专门去招他来的,是否要给安个队长什么的。”
“什么都不安,让他跟其他壮丁一起训练,任何进来的人都不例外,职务都要看训练的表现,等我回来看了再说。”
庞丁还想争取一下去南京,但看庞雨脸色冷淡,又把话吞了回去。
“去把汪仁叫进来。”
庞丁转身出门,片刻后汪仁进了门来。
庞雨靠在椅背上看着仙风道骨的汪仁,“汪大师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百顺堂最近没生意,小人…小人又去给人算命了,没赚多少银子。
小人还顺便帮那周姑娘挡了些攻击。”
“你怎生做的?”
“小人在那门口做了一场法事,告诉那周围邻居,若是惊扰了棍神,那一片住的街坊都要遭灾。”
庞雨失笑道,“也是个法子,汪大师费心了。”
汪仁脸上挤出谄媚的笑,仙风道骨顿时不翼而飞,“在下最佩服的便是东家,知道东家不忍那周姑娘落难,我们作属下的,总要办些东家顾不过来的事。”
“我明日要出门,中间这些时日,安排你一个事情。”
“东家交代。”
“把本班头独平民乱、痛击流寇的事迹润色一下,编成一个简短的故事,往安庆几县走一圈,给那些百姓讲一下,每个村镇你都要讲到,告诉他们桐城壮班在招人。”
汪仁几乎没有思索便道,“小人一定讲好,不过小人这里有个思量,班头痛击流寇只是其一,勇则勇矣,百姓听了便忘了。
但东家那棍神开窍、令投水女起死回生的事,百姓听了才不会忘。”
庞雨皱眉想想后笑道,“这事你应当比我懂,你看怎么讲合适就怎么讲。
带几个你觉得有资质的人,跟着你办此事,你怎么编的故事我不管,我的要求是安庆各地百姓都要知道,桐城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跟着这人打流寇能赢,跟着这人做事有好处。”
汪仁不知道庞雨想要安庆的武职,但他知道庞雨要去捐监,那可能是要为文官的。
他试探着问道,“若东家以后当官了,是不能在安庆当官的,即便安庆人都知道了东家,也无甚用处,那…”他看看庞雨,见庞雨面色平和才继续道,“那编故事不难,但得利也不多,见不到如何值钱的好处。”
庞雨看了汪仁半晌,突然笑道,“好处不一定是马上收银子,这只是开始,以后你再看,有时候钱都不值钱,编故事才是最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