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记忆的快速流转,柴红玉的禹州之行结束后,很快便踏上了归途。
最后的画面,是在一个禹州和天澜行省接壤的不知名小山村内。
陆晨的沉浸式体验还在继续,只见柴红玉以天色已暗借宿一晚为由,牵着骏马走进了村子,然后在村长的指引下来到一户只有一对孤儿寡母的农户家。
柴红玉谢过村长后,又拿出两百钱交给那明明跟她差不多大,但是看着却已经饱经风霜的妇人。
那妇人一开始先是推辞了一番,说是用不上这么多,但是柴红玉坚持,她看了一眼旁边正吮吸着手指头的娃儿,还是迟疑着接了过来。
“姑娘今晚就睡这里吧。”
那妇人接过铜板后,便带着柴红玉进了里屋,指着一张显得有些破旧的床铺说道。
“嗯,多谢。”
柴红玉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
“姑娘客气了。”
妇人笑了笑,然后收拾好床被,同时让娃儿去取些水和吃食过来。
柴红玉没有拒绝妇人的好意,在一旁的木墩上坐下。
这时,收拾好床被的妇人突然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看到明月已经高高升起,她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赶忙抱着儿子,走到不远处一块牌位前跪下。
柴红玉的视力远超常人,通过她的视线,陆晨一下子就看到那块牌位末端写着“长生”二字。
下一秒,当视线上移,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长生牌位?
陆晨不由得怔了怔,与此同时,那妇人拉着儿子,重重地在长生牌位前磕了好几个响头。
磕完头后,妇人双手合十,同时闭上眼睛,脸上满是庄重之色,对着长生牌位念念有词:
“圣人在上,诸天仙君在上,民妇在此诚恳祈求,请务必保佑陆青天陆大人一生无病无灾,事事顺利,步步高升,公侯万代”
听着这庄重无比的祷告,陆晨心里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会后,那妇人很是熟练完成了祈祷,在重重地拜了一下后,才拉着儿子起身。
“瑞儿,你记住。”
妇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再次说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教诲:
“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咱娘俩这条命,是陆大人救回来的,若非陆大人诛禹王,杀贪官,灭恶绅,除奸商,而后力排众议开仓放粮,咱娘俩早就饿死了,以后你若有机会入学,定要用功读书,将来做一个和陆大人一样的好官,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那名叫瑞儿的孩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娘亲,孩儿记下了。”
“好孩子。”
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陆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担任两州总督期间,为了过劳死而绞尽脑汁想出的各种利民政策和不辞辛劳地前往各地慰问百姓时的光景。
一时间,他不禁百感交集。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这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也是自己的存在意义的感觉。
柴红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与安宁,身心前所未有地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
女帝和顾思妙,这一个人间至尊,一个归一境大能,两个绝世人杰,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柴红玉记忆中,那个刻着陆晨名字的长生牌位。
片刻后,她们几乎同时转过头,看着正紧闭着双眼的陆晨,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传影法阵停止运转。
却是柴红玉在完全证明了陆晨的清白以后,彻底支撑不住,直接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火红色的灵体还在滋养和修复着她的灵魄,看上去只是过度消耗精神而导致的昏迷。
而她这个搜魂之术的主体倒下,所有与之关联的法阵和术法同时停止运转,陆晨也在轻吟了一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卿,你还好吧?”
“陆侍郎,你没事吧?”
女帝和顾思妙同时开口。
下一秒,两人又同时转过头,彼此对视了一眼。
“没事。”
陆晨摇了摇头,然后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
“多谢陛下,多谢大将军关心。”
“没事就好。”
女帝轻声应了一下,而顾思妙却是回过头,眼神有些微妙地看着陆晨。
下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陆晨的眼神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坚定以外,还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那么……”
女帝再次开口,同时缓缓转过身,目光在不远处的一众朝臣身上一一扫过。
“该为此事做个了结了呢。”
此话一出,陈沧等人瞬间面色一颤。
咔哒…
女帝缓步上前,赤龙靴踩在灵石做成的地板上,发出一道又一道清脆的响声。
“右都御史,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么?”
陈沧面上闪过一抹挣扎,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功败垂成一般,重重地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误信小人谗言,在证据存疑,举证者身份和意图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发难,一意孤行,错怪忠良,险些酿成大祸,身为右都御史,本应明察秋毫,却如此粗心大意,罪加一等,请陛下治微臣失察、渎职之罪!”
女帝对陆晨的宠信和偏爱,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在占着理的时候倒是能刚一下,但要是不占理,该认怂还是赶紧认怂。
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样一来,看在他们干脆利落认错的份上,或许还能落得个从轻发落。
陈沧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跪下认错。
然而,面对他们的认怂,女帝却是冷冷一笑。
“只是失察、渎职而已么?”
闻言,陈沧等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但是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恕微臣驽钝,还请陛下明言。”
女帝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玄极卫副指挥使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