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某种远古道纹吗?
看着不像啊.
回过神后,她的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但她却没有马上出声询问,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她走到殿门,然后朝外面招了招手,叫宫女去准备些补品,然后缓步回到陆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沉浸在公务中的模样。
即便看不懂陆晨写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是什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和意义,但她始终没有出声打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静止了下来。
窗外白雪纷飞,时不时有几缕雪花在劲风中飘进屋内,为金碧辉煌的紫宸殿带来额外的妆点,让这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巍峨宫殿,透出一丝凡尘之气。
咔哒
陆晨右手突然微微一颤,透出的力道使得手中的炭笔瞬间裂开。
清脆的声音让女帝瞬间反应过来。
看到碎成了好几截的炭笔,女帝还以为他累了,没能控制好力道,于是便准备让他休息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陆晨却突然皱起眉头,而后猛地抬起手,用力拍了拍桌子。
嘭!
沉闷的响声瞬间响彻整个紫宸殿。
“岂有此理!”
雄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
“陆卿何故动怒?”
女帝轻声询问。
“可是这些公文有什么问题?”
陆晨回过身,顿时看到女帝正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抱歉,陛下。”
他缓缓起身,朝女帝微微欠身地施了一礼,歉然道:“微臣方才一时气愤,竟忘了这里是紫宸殿,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治微臣失仪之罪。”
女帝摆了摆手:“陆卿并非有意,失仪之罪无从谈起,无需在意。”
“谢陛下。”
女帝颇为疑惑地道:“陆卿方才怒气冲天,是发现这些公文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回陛下话。”
陆晨沉声道:“微臣之所以失态,并非是因为公文本身,而是因为,通过里面的数据反映出的各种问题。”
“什么问题?”
女帝微微皱起眉头。
这些公文可都是经过了内阁批条后递上来的,要是有问题,阁臣应该会跟她说清楚的才对。
但是没有。
而陆晨这个才入仕几个月的工科给事中,却察觉到了问题。
是硕果仅存的内阁无能,还是陆晨误会了什么?
陆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同用尽全力敲击一口大钟一般,重重说道:“若是不尽快解决,就有可能导致大夏亡国的问题!”
闻言,女帝顿时面色一凝。
亡国有日这可不是随便乱说的话啊.
如果是其他人,女帝或许会怀疑对方是不是用这种危言耸听的方式博得她的注意。
但说这话的人是陆晨。
那个从不信口开河,为朝廷屡立奇功的至诚君子!
他的话,可信!
哪怕他的话、他的建言主张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甚至是天方夜谭也一样。
毕竟,他已经好几次用事实证明,他那看似不可理喻的谏言,其实都是对的!
所以,他的意见,分量很重,得用心听,认真考虑!
他说会危及大夏存亡,那就非常有可能是动摇国本的大问题。
“怎么说?”
女帝凝声问道。
“陛下请看。”
陆晨从一旁拿起毛笔,沾了两下墨以后,开始对着草纸上算好的结果,在另一张空白的草稿上写下大夏文字的数额。
女帝依言走了过来,凑到陆晨身旁,低头看陆晨写的东西。
只见陆晨在稿纸上写着:
大夏去岁税入:三千八百七十二万两千三百一十七贯。
供养皇族支出:一千三百一十七万余
赈灾支出:二百一十二万贯余.
修缮皇陵支出:三百一十三万贯
紧接着,陆晨指着上面支出最大头的皇族供养那一条,对女帝沉声说道:“陛下,皇族供养的支出竟然占到了全年财政支出的三成有余,但如此庞大的支出,于大夏的长治久安却几乎毫无作用。”
“那些如禹王一般的皇族拿着朝廷的钱,不仅没有为大夏的未来考虑,反而不断败坏国运,飞扬跋扈,欺压百姓,利用爵位肆无忌惮地敛财、聚势,完全不顾当地民众死活!”
说着,他的声音逐渐透出一股怒意。
“民乃国之根本,朝廷税入皆从千千万万的百姓所出,我大夏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家的财政收支,绝不可过度脱离民生,否则就是无耻的掠夺!”
“这项支出若不赶紧调整,任由那些蛀虫继续蚕食国运,这样下去,我大夏十万里江山非得被他们败光了不可,到那时,大夏岂有不亡之理?”
闻言,看着他一副愤世嫉俗,显然动了真火的模样,女帝不由得心里一紧。
她却是想起,陆晨之前任两州总督的时候,和在禹州只手遮天的禹王激烈冲突,后面更是直接动手把禹王给宰了,大块人心,使得禹州百姓心向朝廷,禹州彻底安宁了下来的事。
经过这么一遭,陆晨估计对除了她以外的皇族都不会有什么好感了。
其实说实话,她对皇族其实也没什么好感。
这些所谓的亲戚,一边享受着朝廷的供养,一边到处给朝廷添乱,使得各地的百姓对朝廷愈发失望。
甚至憎恨,以至于暴乱不断。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哪怕她是皇帝也一样。
比如说,这延续了近千年的皇族供养制度
想到这里,女帝不由无奈地叹息一声。
“可是.这是太祖鸿武皇帝时就定下的祖制.”
闻言,陆晨顿时面色一冷。
“陛下,您认为是祖制重要,还是大夏的存亡重要?”
听到这话,女帝不由得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