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秉送澜儿、芣苡回了非派之后,刚刚到家,就递了帖子入御药局,将芣苡列的几种丹丸名单也放在其中,请奉御大人行个方便——不用多,每种丹药能给一两颗就行。
为这事,御药局的奉御大人还亲自跑了一趟襄王府,说明情况。
“陛下年迈,日渐痴迷炼丹长生之术,‘亓广’先师是佛门高僧,他练的丹药都是孤本绝版,配方早已失传,这些丹药被收录在名册上,说不得哪天陛下就要服食。所以如果没有圣上朱笔御批,我们这些臣子哪里敢擅动。”
奉御大人连连抱歉,李秉还是道谢,又亲自送大人出门。
想不到,区区几枚丹药,居然要惊动陛下才拿得到,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恐怕西明寺的住持早就料到如此,所以才不明说,把自己支出来,置身事外。
转念一想,古来贤君,不知为何,一旦上了年纪,都开始迷恋长生之术。始皇帝派徐福去东海访仙求药,汉武大帝命道家三门炼制益寿丹,连本朝太宗陛下都服食天竺方士的长生药,暴疾不救。
不知是因为越是位高权重,越迷恋权势;还是古来贤君看的更远,盘算的更多,更希望自己有时间完成布局。
哎!不管怎样,这求丹一事,怕是不好办了。陛下既然都发话要自己留着丹药,明着要,怕是不妥。芣苡姑娘所托,还得另想办法。
等安子回来,李秉本来想找他合计合计,又瞧着他一直魂不守舍,细问才知道:这家伙觉得自己配不上松柔柔,居然开始思考人生,想读书识字了。李秉当下答应年后给他找个先生,就从子午宗公羊剑主给的“锻造术”教起,这才逗的他开心一点。
两人思量半天,似乎除了去偷好像也没有更快更简单的办法。李秉躺在床上,真希望这个时候,自己结拜的二弟能在长安呀。韩临渊的鬼点子最多了,如果他在,或许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翌日一早,整个王府热闹了起来。
今个是襄王回府的日子,下人们忙活打点,亭台楼阁,一尘不染;瓷器花瓶,亮堂发光;餐食点心,应接不暇,一切都只为让这王府正主回来,能有个好心情。
全家人都在堂上等着,安子跟着李秉,也是第一次知道李秉的全家居然有这么多人,六个姨娘,一个姐姐,四个妹妹,一群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聚在一起,好生热闹。
姨娘们讨论这西市刚到的那批天竺香料,几个妹妹争相让李秉抱抱,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的安子眼中一热。
他站在旁边无所适从,却忽的被李秉抱起一个三岁的小妹妹,放在他怀里:“来让你这个哥哥抱抱!乖!叫他‘庆方哥哥’。”
安子被李秉这么随意一拨弄,当下几乎要洒泪出来。软绵绵可爱的小妹妹兜在怀里,手里轻不得重不得,既累又狼狈,但他心里却从来没有这么暖过。
“小兔崽子!你还舍得回来!”襄王一人走在最前面,一手脱了披风,交给下人,阔步走到堂内,伸手指着李秉,笑道:“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年过半百的他,依旧中气十足,威武不输当年。
满堂的人,都起身相迎。李秉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把怀里的妹妹交到姨娘手里,躲到彩姨身后,只露半个头出来:“我又不傻,才不过去!”
一家人笑的开怀,李僙把李秉抓在怀里,搂着肩膀,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两掌:“以后可不敢这样,一声不响就走了!担心死为父了!听到没!”
不等李秉答话,襄王一眼扫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安子,仔细瞅了瞅他的容貌,略作沉思,松开李秉,问道:“这位是?”
李秉拉安子过来:“这是我的结拜兄弟,一路上和我患难与共,以后就一起住在王府了。父王对他,可也要像对临渊、魏泽、学文一样,当成自己亲儿子看待啊!”
安子看着李秉和他爹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知道心里生出了多少羡慕:有个家真好啊。也不知道,我自己的爹在天上过的怎么样!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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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魂使站在一个亭院中央,揉了揉鼻子,莫名其妙,忽然打个喷嚏出来,内力这么深厚,倒是有很多年没有打过喷嚏了。
他看着身边两人,笑道:“怎么?大哥活生生站眼前,倒是不敢认了?”
这地方正是史思明和鹿紫茹的栖身之所。
史思明坐在轮椅上,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他安禄山的腰身,一连喊了两次:“大哥!大哥!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啊!”
他热泪盈眶,忽的又摇头,看着安禄山的面容:“可是……可是你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着下葬……”
安禄山拍拍史思明的肩膀,微笑道:“逆子下毒之后,又偷袭我。我是死了没错,不过为什么现在还能出现在你们面前,这说来就话长了。最重要的,还是你按照我所托,将‘雮尘珠’放入我尸身里,保我肉身不腐。”
这事情越说越玄,史思明几乎都不敢相信,又听安禄山道:“当年我和师傅,远赴融教四洞之一的‘玄火洞’,取得他们世代相传的秘书,《白罗仙法》之一的《玄火三魂诀》,并费尽心力,开始习练它。
原本只有我和师傅知道这门功夫的妙用,若尸身不腐,本可以互救还魂。却不想我和师傅几乎同时丧命,这《玄火三魂诀》的奥秘天下再无人知晓。万万没想到,除了我和师傅之外,居然还有一人知道这其中奥秘。”
安禄山说着仰起头,似乎在回忆过往:“是他救的我。”
“是左魂使?”鹿紫茹似乎猜出了端倪。
“没错,是他!”安禄山点头道:“他费劲心思,找出我的埋骨之地,将我的尸身一路拖回黑衣大食的‘玄火洞’,这才让我还魂。只是这前后一耽误,就是十三年。”
史思明一听,心中懊悔:“我不知道原来你所说雮尘珠一事,居然是这个意思。当时安庆绪(安禄山长子)、大唐都在四处找你的尸身,我只能将你的墓穴藏的隐蔽些,不想这差点害了大哥。”
“不怪你,是我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些事情交代清楚。还魂一事,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本也完全没有寄希望在上面。”他说完看着鹿紫茹,淡淡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貌美,可见天演阁的《圣女诀》,驻颜有术,名头不虚。”
“这容颜又有何用呢?昊存死在洛阳,前不久无亦也去了……原本就想这样终老一生,现在看着大哥,又觉得一切的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