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正文卷第二百三十章想要屠龙的少年虞七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她说话时不由想起陆景,也想起青玥、徐无鬼、濯耀罗。
一别数月,虞七襄走出了太玄京,又被烛星山大圣接引,得以安然回归重安三州。
太玄京中已经无人责问虞七襄前去北阙海斩龙一事。
天下龙属恨透了虞七襄,但哪怕是五方龙君都不敢前来重安三州拿问虞七襄。
重安王之女杀龙宫一事,似乎终于告一段落。
于是在家中待了数月之久的虞七襄,也就越发想念烛星山上的白蛇姐姐,黑风爷爷,,也想念那位是一直说要收她为徒的宗主大人。
至于太玄京中,也有虞七襄挂念的人们。
她在陆景的小院中度过了旧年,迈入新岁,短短十几天时间,少女心性的虞七襄和徐无鬼、濯耀罗玩得极好。
再加上青玥性子温和,在虞七襄流离失所之际,对她亦有多番照顾,让虞七襄无法忘怀陆景的小院以及其中的人们。
而陆景则是虞七襄的恩人,她每一次想起陆景,就能够想起陆景持剑登天,斩去龙角龙足,使那四条高高在上,自命尊贵的龙属落于凡俗的情景。
若非陆景先生,虞七襄只怕早已魂归太玄京外。
司晚渔听到虞七襄的话,她又想起陆景送予她的那首词。
“一别将近一年时间,却不知那位曾在月光下读书的少年是否安好。”
司晚渔心中这般想着,想了想又对虞七襄道:“过往能够入鹿潭,得其中机缘的,多半都是些年轻的天骄。
正因这般,如今前往河中道的也俱都是些年轻的人物。
只是……陆景若是孤身前往河中道,倒也并不算一件好事。
天下龙属,必然也不会错过鹿潭机缘,五方龙宫中必然还会有其他强横的龙属步入其中。
他因为你而得罪了天下真龙,那些腾云驾雾的真龙在太玄京中不敢放肆,可陆景若是前去河中道,圣君又直言天下人皆可争夺鹿潭机缘……”
虞七襄明白过来,眼中忧心忡忡,心中又盼着陆景好生在太玄京中生活,尽量活得久一些。
“等我再长些年岁,积累一些姑射神人的神通,就亲自走一趟太玄京,去探望陆景先生他们。”
“然后,最好再走一遭太冲海,北阙海那条老龙的血祭之法,是太冲海大太子所授……老师因此而郁郁寡欢,不能就这般算了。”
虞七襄自从上了一趟烛星山,说话时总带着一种匪气。
司晚渔眼神一冷,看了虞七襄一眼。
虞七襄不敢与司晚渔对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母亲,七襄知道自己的修为确实弱小了些,只是……我曾与你提到过的白蛇姐姐对我有恩,我在烛星山上时曾经答应她,要替她寻找那位转世之人。
白蛇姐姐说过那转世之人就在河中道。
如今,河中道遭了灾祸,若是不早些找到那转世之人,也许他就要死在灾祸中了。”
虞七襄说到此处,语气变得有些泄气:“我离了家走了许久,看到过很多遭灾的人们,骨瘦如柴、死气沉沉、眼中也看不到任何光彩,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便是这样的人们,在灾荒之地也算幸运,因为那些不幸的人们早已埋骨路边。”
“甚至白蛇姐姐说,很多灾民死了,甚至得不了一处墓葬,与他们一同逃荒的亲属们会将他们的尸体烧尽,唯恐后面的人饿极了,将那尸体挖出来。”
虞七襄摸了摸自己落在胸前的一根辫子,有些恍惚。
“若是白蛇姐姐要找的那人,也死在河中道,遭遇了灾祸的折磨,那她就该伤心了。”
司晚渔看着虞七襄担忧的模样,又将一缕青丝挽在耳后,安慰道:“那条白蛇我也曾见过,她是烛星山大圣,我前往河中道必能找寻到她的踪迹,我帮她一同寻找便是。”
虞七襄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母亲,那日走的太匆忙,我又晕了过去。
陆景不来河中道也就算了,你若是能在河中道见到他,记得为我道谢。”
此时的虞七襄说话十分认真,眼中亦有感激之色。
司晚渔颔首。
时至如今,她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虞七襄之时,她亲自前往太玄京,寻了一圈太玄京中的贵人,都不曾起到什么作用。
这些贵人中,有些人只听圣君之命,有些人惧怕得罪天下的龙族,也有些人不愿意相助重安三州,甚至时刻期盼着气血枯竭的重安王早日咽气。
可能会出手相助的中山侯,又因为西域生乱,带领诸多将领出征。
重安王久不在太玄京中,如今又身负重伤,太多人的嘴脸已不复从前。
再加上……无人可以猜透那位端坐高位的圣君意志,便也无人胆敢应下王妃之请。
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司晚渔屡次相助于陆景,让陆景若有可能,这相助虞七襄。
可事实上,司晚渔从未想过那时还修为孱弱,并无官身,更称不上贵人的陆景,竟然提剑出城,为虞七襄凿开了一条生路。
“世事无常,很多事,重情重义的少年人去做,总能让那些高位者容易接受些。”
“无论如何,都有劳陆景了。”
司晚渔眼神柔和,继而又望向重安王府所在的方向。
“若能得来天脉,大约已经足够偿还恩情。”
盛夏薄暮。
原野上好似有一股淡淡的焦味。
天上的太阳灼烧着大地上的一切,河中道变成了一座火炉,火炉烧起连绵大火,带起能夺人性命的高温,一路烧遍了这原本富饶的所在。
离开太玄京,已然有二十余日时间。
陆景骑着照夜,不急不徐,一路朝着河中道进发,见了很多路途中的美景,尝过了各色的美酒,也吃过了很多美味的东西。
只是……距离河中道越近,美景、美酒、美味也就锐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疮痍。
他开始看到干涸的大地。
看到逃荒的人们。
看到似乎被灾祸压垮了的人的脊梁。
更看到了许多……白骨,看到了隐藏在天灾之下的诸多人祸。
此时此刻,陆景正牵着照夜,站在一处低矮的山岳上。
河中道以平原为主,矗立耸然的高山并不多,远远望去,却可见许多条黄滔河支流原夏河如同树枝分叉一样,流遍整座河中道。
正是因为原夏河中源源不断的河水,以及河中道肥沃的平原大地,让过往的河中道年年丰收,越发富饶。
只是……如今的原夏河却已临近枯水,数十条分支甚至已经彻底干涸,只剩下一片萧索景象。
沿着河道,断断续续、成群结队的人们正在逃荒。
他们要去往河中道周遭的道府,好活下一条命来。
亦有些河中道边缘百里之地的村落中,有人不愿意离开自己自小生活的地方。
“河水快干涸了,快!快行祭祀!河中的龙王会保佑我们。”
“快将她绑好,龙王受了我们祭祀,必然会庇佑我们村落,否则若是惹怒了龙王,我等就再无活路了。”
“血祭,血祭!牺牲一人,救下全村!”
……
陆景站在身上,低头看着一处原夏河细小支流旁边的村落。
那支流中,难得有些水,只是已临近干涸,水位极浅。
可隐约间,其中却还有一道阴影盘踞,让陆景微微眯了眯眼睛。
“血祭?”
那是村民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一位年轻的少女被他们五花大绑,盛放在一处木桌上,又被十余个面黄肌瘦的人抬着来到河边。
那少女好像已经认命,既不挣扎,也不哭喊,只是穿梭在木桌上,时不时咽一口口水。
她渴极了,嗓子就像是被刀刮一般。
如今将死,这少女还在想……
“死了……也许比活着更容易。”
“而且我死了,若龙王开恩,父亲、母亲、兄长也许就可以……”
木桌上的少女心中这般想着,只是想到自此之后,家中的亲人便再也看不到她,令她有些难过。
对于河中道大多数人来说,死确实比活容易。
陆景早已换去了身上的白衣,身在河中道,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看起来太过奇怪。
他头戴斗笠,身穿一袭平常黑衣,名马照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光,也早已熄灭了,看起来便如平常的马儿一般。
入河中道不过三百里之地,大旱灾祸就已如此严重。
可这三百里之地的旱灾不过持续了半载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