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两月之前,齐国诸多强者就已经收到大伏太玄京中有一位少年魁首,执掌雷律权柄,并且闯入横山府,杀齐国修士,甚至威胁齐国太子的事。
陆景的画像,自然也已经传遍了齐国。
换句话来说,陆景这位书楼先生声名早已响彻齐国,齐国不知有多少朝中修士想要获齐渊王恩准,进大伏太玄京,斩下陆景头颅,以此换取大功赏。
所以七星剑座、高离,早已知晓陆景其人,也使得陆景的面貌。
可此刻乘着剑光而来的人,竟然是陆景!
这仍然让他们有些……难以相信。
“陆景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何至于能够斩出这等剑光?”
南风眠眯着眼睛望着陆景,身前那黑色剑气已经笔直斩下。
“兄长,我来送你。”
陆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伴随这道声音的,却是爆射而起的剑光。
白色的剑光笔直如同一条直线。
生机、死气、雷霆律法之气、风、雨、扶光、东君、神火……全然融为一体。
除此之外,陆景眉心那一道由万千魂灵的谢意凝聚而成的祝纹,已经如火般燃烧起来。
这种种一切,无数底蕴全然凝聚在一起,化成了这道剑光。
这道剑光也从陆景手中的把白鹿剑中照耀出来,裂出漫天的剑影!
“既然远在万里以外,又是享誉天下的前辈,何至于门下弟子败落之后,又亲自出手杀人?”
仅仅一瞬间。
陆景就已经越过南风眠,迎向那黑色剑气。
两股剑气首尾极长,远远看去,就好像两道拖着长长尾巴的星辰碰撞。
如若匹练横空,又好像闪电撕裂虚空。
这一刻,陆景手里的白鹿剑夹杂着他眉心祝纹的力量,剑光碰撞……
“胡闹!”
书楼里,楚狂人嘴里骂了一句,绿玉杖轻轻指点虚空。
“就算有那祝纹,有了剑魁的白鹿,陆景终究只是神火九重的修士,他想手持白鹿,以剑光抗衡一字剑诀,终究太过吃力了,一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
这未免太胡闹了一些……”
楚狂人在观棋先生面前,责骂陆景胡闹,眼前虚空中,却凝聚出一团团水雾,水雾随着春风而去。
楚狂人却突然闭口不语,脸上露出些犹豫之色,最终却并未驱散那已经远去的道道水雾。
观棋先生原本透露着些许担忧的面容上,突兀间变得有些惊讶。
在他们眼里,那群山中的白衣少年执剑而去,斩出一片暴烈剑光,将要被黑色剑光吞噬。
可当两道剑光碰撞的一刹那。
陆景眼神却变得闪亮无比……
从天空深邃处,一道龙卷被一缕特殊的元气引动化为龙卷。
只一瞬间,天光大开,驱散一切黑暗,就好像有九天之龙卷动云雾,直落而来,又隐约可见天地之灵化作群山、化作河海、化为星辰、化为天穹种种光影顷刻间流转而至,飞入陆景躯体。
陆景手中剑光暴涨!
轰隆隆!
天上雷霆涌动,白色剑气层层拔升,远远看去,渺小的陆景就好像手持一座剑气城池。
向天借元!
在祝文加持之下,陆景神火旺盛到了极致,无尽的元气已经凝聚到了他躯体中,再加上他手中的长剑白鹿,这一刻的陆景本就比寻常的他还要强出数个维度。
正因如此,他孕育数月的元气沟通天地,向天借元这一奇异的神通勾动的元气也变得恐怖、厚重。
于是……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就强盛、锋锐的白色剑气只一眨眼的时间,就好像如云一般弥漫而出,充斥了整座虚空。
“斩!”
陆景面色沉静,他只觉此刻的自己似乎掌控着无匹的力量,他握着寻常大小的白鹿剑斩落而下,由白鹿剑延伸出的强烈剑光,却似乎一座山岳、一座城池那般巨大。
巨大的剑光斩下!
元气四动,纵横四溢,横贯群山。
就如同是一道烟花绽放。
陆景是燃放烟花的人,他站在云端,看到黑色剑气在虚空中溃散,看到那剑气中隐约有一道神念,化作了一位佩剑盘坐着的中年人,看远远看向他。
那是……齐国剑圣。
周遭一切的光彩,都似乎被两道剑光碰撞产生的光芒夺走。
而当一切平息。
陆景手里依然握着那把白鹿剑。
二品品秩的七星宝剑不堪重负,宝石彻底黯淡无光,从天上坠落下来。
“他……就是陆景?”
剑秋水身躯佝偻下来,他手中已经断去的秋水剑此刻还在不断震颤,因陆景方才那一剑而惊惧。
高离也终于知晓,为何身边有数位第七境修士的太子,为何还会被陆景寻上门去,打成重伤。
陆景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白鹿剑若有所思。
身后却忽然传来鼓掌的声音。
“不错!”南风眠的声音传来。
陆景转过头去,却见南风眠正大步朝他而来,他肩膀上竟然还扛着一匹马。
“这匹马被你方才那道剑光震晕了,元神亦有损伤,你带回去之后还要好生将养一番。”
南风眠走到陆景近前,叮嘱陆景。
二人不曾多说什么,南风眠将那匹马放在不远处的山巅,又握起腰间的醒骨真人。
陆景还未反应过来,这天地间已然见血。
南风眠杀的极干脆。
山鬼再度痛哭。
断裂的秋水剑落入山涧清流中。
直至了七星剑座被南风眠跋扈刀魄斩去头颅。
南风眠这才转过头来,对陆景道:“行走江湖杀人时就要果断些,不该给他们丝毫机会。”
“否则,也许就会有人前来拦伱。”
他话音刚落。
那短衣汉子从云雾中走来,他皱眉看着齐国强者的尸首,叹了一口气。
“风眠公子,首辅大人让我带你回国公府。”
南风眠深深看了陆景一眼。
“你替我挡一挡,我先走一步了。”
陆景眉心中的祝纹还在燃烧,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紧握手中的白鹿。
“放心。”
短衣汉子心有不解:“陆景先生,你可知南风眠此去意味着什么?”
陆景道:“我知道。”
短衣汉子否定道:“先生,你也许并不知南风眠若是出了大伏,就是九死一生,你与他结为兄弟,现在要看他去送死?”
陆景深吸一口气:“我只知他不愿待在太玄京中,也与我说过便是失败了也无什么后悔之处,他是我的义兄,他既然想去做,我不会拦他。”
短衣汉子冷哼一声:“哪怕他死在他处?”
“就一定会死?”陆景侧头问道:“自古就有不可为之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并且功成者也有许多,因此才多出一条条光明的道路。”
“你们都以为他是去送死,可若是没有他这样的人去走无人走过的荒山,路……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