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拾怀中的那少年,眼神明明带着恍惚,可说话时,声音却那般平静,不曾有任何颤抖。
就好像这喝醉的少年,似乎并未真的醉去。
镜拾看到陆景这般认真的眼神,令她有些犹豫。
大约二三息时间之后。
镜拾突然笑了笑,那笑靥中还带着许多无奈。
“公子,莫说是这莳花阁,便是流花街上其它阁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想得这么一朵奇牡丹。
只是花魁定下规矩,这奇牡丹便只能以才得之,平日里一月时间,也只有二三位贵客能以才华折服花魁,以此得奇牡丹,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女,那等贵客又怎会将其转赠于我?”
镜拾姑娘轻声说着,脸上还带着笑。
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牵强。
牡丹倒还是其次,可若能得那奇牡丹,往后她在莳花阁中的日子,也能好上许多。
镜拾看到陆景仔细倾听着这番解释,也就觉得是这位年轻的公子心中好奇,所以才发问。
可令她意外的事,当镜拾说完这番话,陆景却伸出手臂,支撑自己,从镜拾怀中爬了起来。
镜拾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陆景。
陈玄梧以及他身边的烟柔看到陆景起身,也在望着他。
陆景红着脸向陈玄梧点了点头,继而转过身,对镜拾笑道:“倒也不必艳美,我去摘一朵给你。”
摘一朵..给我?
镜拾姑娘坐在原地,眨着眼睛望着陆景。
陈玄梧许是喝多了,不知陆景再说些什么。
烟柔却朝着镜拾轻轻摇头。
大约是在说,便让他去,便是醉时说的大话,也不要扰了客人的兴致。
镜拾姑娘也察觉到烟柔的意思,还在犹豫。
却见陆景及摇摇晃晃出了纱帐,走向楼梯。
镜拾姑娘正要匆忙起身,唯恐陆景喝醉下楼摔到自己,陆景身旁已经有鱼公前来搀扶。
她想了想,便又坐了回去。
便如烟柔所想,少年人喝酒喝醉了,有些少年意气也是应当的。
若是不让他去,恐怕这位公子还会发脾气。
既然如此,就让他去试上一遭,不曾被花魁选中,至多琐碎几句,便也就回来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镜拾姑娘又来到护栏前,低头看着下方高台。
过去一阵。
陆景仍然晃晃悠悠,就好像喝醉了一般,被那鱼公搀扶着沿着阶梯上了高台。
他来到石桌一侧,推开两位正在看热闹的客人。
两位客人还欲说些什么,那鱼公连忙作揖说了几句,两位客人这才让开。
于是,陆景上前,捉住一支极好的毫笔。
他左右看了看,又摇头说道:“这纸页太小了些。”
在一旁伺候的鱼公立刻招呼来Y头,为陆景铺上一幅极大的纸页。
这一举动,也引起这石桌旁边许多莳花阁客人的注意。
这般大的纸,这少年是想要作画?
许多人猜测。
就连那高台上的轻纱女子也看向陆景。
陆景打了一个酒嗝,眼神依旧朦胧。
然后,众人便看到他落笔。
一笔落下。
几点笔墨点在空旷的纸上,就好像是远处的云雾停留在天空中。
众人仔细看去,却只觉得这一笔中规中矩。
可他们还来不及细思。
陆景沾墨,看似在纸上随意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