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派遣到弗尔徳村做神父,在科隆教堂里的修士们看来,可真是一件苦差事。
在他们眼中,虽然这里的人们战胜了凶悍的诺曼海盗,但想必也是战火燃尽,一片焦土,哪有在圣城科隆来得舒适呢?
就算传说哪里有圣迹发生,但什么样的圣迹比他们所在的圣城科隆更加令人神往不已的?
当然,不乏有一些虔诚的,一心一意将自己的一生用来侍奉主的老修士愿意担下这份苦差,去弗尔徳村担任神父。
不过最终,这份差事落到了一个叫詹姆斯的修士头上。
詹姆斯修士只能算作半个德意志王国的人,他的父亲是遥远的英格兰威塞克斯王国的勋爵,而詹姆斯,则是他父亲的次子。
多年前,丹麦人攻破了他们家族的世代相传的领地。失去家园的詹姆斯父亲不得不暂时带着所剩的财产和家人们一起暂且栖身于亲戚的领地。
就在这个时期,所有人都看不到英格兰未来的希望,詹姆斯的父亲也是。于是,他父亲托人将自己的次子詹姆斯带上前往弗兰德的海船,经过反复的辗转,小詹姆斯最终到了科隆的大教堂里,成了一名奉献教会的献身儿童。
然而这个混乱的年代,当修士也并不意味着安全。
即便幸运地躲过了异教徒的杀戮,也很难逃过贪婪的强盗甚至是某些丧心病狂领主的洗劫。
因为这个时候,教会还没有颁布“神赐和平”的禁令,即不许攻击教士和穷人。
所以许多修道院和教堂都是人心惶惶,秩序处于崩溃的边缘。
另外,许多修士见慈爱万能的上帝在异教徒蹂躏他忠实仆人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或是降下神迹来保护他们,心中不免有了异样的想法。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一些修道院开始发展自己的副业挣钱,起初的目的是为了加强修道院的防护,抵御异教徒的侵害,但后来修道院的收入都被堕落的思想开始世俗化的修士们拿去挥霍了。
詹姆斯神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虽然科隆教堂的修士们并没有像弗兰德,布鲁日地区那样的修士们堕落,但是苗头已经绽开了萌芽。
詹姆斯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一名无拘无束的骑士,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战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圣本笃的条条框框规矩束缚,失去自由天天闭眼祈祷与经文为伴。
所以,当王国北境的弗尔徳村需要一名神父的消息在科隆教堂的修士中口口相传之时,詹姆斯几乎是所有人中最积极的。
毕竟,在安全平静的科隆教堂,像这样的能够被发配远方的机会可真是少见极了。
于是,经过科隆采邑主教的批准,詹姆斯带着一根用来防身的铁头棍,跟着前往弗尔德村的士兵,难民,还有物资马车一起上了路。
来到弗尔徳村之后,这里的一切真是令他惊讶不已,无论是把粪便倒进“显圣坑”之后浇灌田地,还是这里生活的人民眼中绽放神采,都是他在别的地方从未见过的。
即便是科隆城里相对富足的镇民,神态以及眼睛中透露出的只有麻木,而弗尔徳村则不然。
詹姆斯神父对这一切十分满意,弗尔徳村的田园生活让他回忆起了他幸福的童年。
在他的故乡,丹麦人携带着战火来临之前,人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充满希望地生活着。
这样的景象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于是,在科隆教堂一起过来的兄弟监督着难民们盖完了弗尔徳村的小教堂踏上返程之旅后,他彻彻底底地放松了下来。
至于圣本笃的陈旧规矩,可去他的吧。就算是最最忠诚,最最遵守规矩兢兢业业服侍上帝的老修士,在异教徒和强盗来临之时,上帝也没有给予他保护,而是放任他流枯鲜血。
在科隆教堂的修士们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人将其解释为那个老修士私下犯了不为人知的罪过,或者将这一切简单地归结于人生来便带有原罪。詹姆斯对此嗤之以鼻,却不敢有任何表露。
至于弗尔徳村的村民们,他们一开始对于这位经常偷偷喝酒,有时候还耍小聪明偷懒的新神父不怎么认同。
不过每次詹姆斯神父都可以毫无差错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平时与人相处毫无架子,不像多尔斯滕堡那个老神父的捏腔作势虚伪做派,为人率真耿直,没过多久便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嘿老伙计,爱丽丝,还有醉醺醺的詹姆斯神父,你们知道吗?西蒙老爷回来了!”一个村民洪亮的声音将詹姆斯神父从思考中惊醒。
他还没有和这片领地的领主见过面呢,不过他先前已经从村民的口中听到了诸多关于他的事迹以及对于他的赞美。
“马克,如您所言,我这么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实话,去见西蒙领主有些不好,不礼貌,”詹姆斯神父说着,打了个酒嗝,“你们就说詹姆斯神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喝了酒,醉了,今天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不能去见他了。我发誓,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
“哈哈哈神父,你可真是坦诚!”村民被神父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对着老酿酒人和爱丽丝无奈地摊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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