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嘿嘿笑这勾肩搭背拉过彭莹玉,挤眉弄眼:“没事,咱各论各的。”
“咱叫你哥,你叫咱师叔。”
彭莹笑怒骂道:“滚开,你鸟大还是咋地。”
陈四九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上都遇到自己种花家同门,一时之间心绪万转,先前因为难受有汉奴在自己眼前被冻死的心思回转过来,他瞧了瞧和朱重八打骂的彭莹玉,心说彭莹玉这小僧倒也是个好苗子,可以发展加入种花家,将来驱除葫芦,恢复种花家明田,这等痛恨不公之事,起身与微末之人更为纯粹。
瞧见左右营帐中的人渐渐醒转,且哈麻那边已有色目回回盯着自己,忙拉着二人到了僻静处。
清晨起来,照例需要放水,朱重八和彭莹玉一左一右,分别在陈四九两边,三人一边在草原上唏嘘荡漾,一边寒暄。
抖了抖,朱重八歪头瞧了瞧陈四九,抿嘴道:“大师兄也不比咱大嘛。”
彭莹玉在一边嘀咕道:“你懂个甚。”
“你二师傅有没有教授你道家的房中术?俺感觉你这大师兄会房中术,这商队的女首领龙娇,被他治的服服帖帖,俺觉着上都的天竺番僧都不一定有你大师兄厉害。”
朱重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伸手挠着胸口垢痂,又揉了揉鼻子,眼神闪烁道:“那又咋地,将来咱长大了,铁定比大师兄厉害,咱未壮,壮则有变。”
这俩小和尚年岁接近,都是话痨,说起来没完,且彭莹玉喜欢用手挠裤裆,挠胸口垢痂,这习惯朱重八也学了去,陈四九就见二人同时伸手挠了挠裤裆,又大大咧咧地抓腋下跳蚤。
“重八,你跟我过来。”
陈四九拉着朱重八到一边,上下打量自己这位小师弟,朱重八国字脸,面貌端正,眼神清亮,只是此时身材显得有些瘦弱,他一路北行,自江淮之地化缘来到这漠北上都,行程也有上千里,显得风尘仆仆。
陈四九以望气法虚眼望去,心中大奇,自己这小师弟只是个普通人,面貌普通,气运普通,光看面相,只是个眼睛比较亮的小僧,没甚出奇,放在一堆小沙弥里也不显眼,二师傅为何会选他做弟子?
但三位师傅学究天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乃是诸葛亮一般的人物,他们既然这般做了,必然有他们的缘由,又见朱重八也眸子灼灼,定定地望着自己,情感真挚,不由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重八,你一路北来想去找三位师傅,怕是找不到了,大师傅告诉我,他们在我出山后就会去瀛洲仙岛,此生能否再见,全凭机缘。”
朱重八咧嘴笑道:“那有啥,咱去瀛洲见他们不就得了?”
陈四九道:“可是,瀛洲乃是仙岛,当年大师傅他们过去,是被鲸海的仙风指引,吹过去的。”
朱重八又咧了咧嘴,他缺的门牙有些漏风,眼神闪烁:“二师傅说过,人定胜天,既然瀛洲仙人去的了,人也一定去的了,咱种花家人定胜天。”
陈四九又问他年岁,得知他今年不过十岁,但已在各地化缘乞讨多年,遇到过丐帮的叫花子,险些将他拐去乞生割毒聋药哑,也在蒙古达官府中凑过水陆道场的净坛使者,吃过仙佛人间香火,还曾跟二师傅去过广西静江寺,见过那即将登基的小皇帝铁锅,到过大都,见过番僧喇嘛,诸多色目,也遍览大好河山,体汉家子民疾苦。
陈四九有些触动,心说朱重八这小僧虽看面相没什么气运,但这份心思和毅力,当真是世间罕有,朱重八又笑道:“俺大哥九岁就架着地主刘德家的牛下地耕田,俺自觉这天下百姓,汉民的确是极苦,且大元的皇帝叫个甚么名儿,民间百姓压根不知,地方上包税收税的色目人和番僧喇嘛,汉人地主,是压的咱种花家的百姓快活不下去了。”
他笑容又停住,背负双手,像个小大人似的:“大师兄呀,二师傅说,人心反复,好在山水冲锋,天道轮回,人间正道沧桑,胡无道,汉必昌,咱汉人百姓此时苦一些,迟早会有好日子的。”
这时朝阳初照,点点光芒宛如金鳞映在朱重八那颗小脑袋上,宛若佛陀。
ps:今日解封聚餐只一更,明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