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了巴牙喇,见证了满人在船上的虚弱,又看着这些满人在这里自相残杀,李忠诚心中的奴性早已经大大消退,他刚刚没注意到塔塔克的财货也丢了,被对方一提醒,才忽然明白,自己和他回去,根本就是没有生路的,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女饿死,甚至被挖出来吃。
另外一个包衣兵看着眼前的缠斗,一开始还不敢动,但是看着李忠诚在追着塔塔克砍杀,也受到了感染,鼓起了勇气,把手中的船桨放下,拿起来船上的一把厚背刀。
三人的剧烈运动使得这条只能承载二十几人的小船在水中不停的摇晃,塔塔克忍着剧痛,和李忠诚纠缠起来,而另外那个包衣兵虽然加入了战斗,但还是畏手畏脚,不敢对满洲主子下狠手,两个回合之后就被塔塔克踢下了水。
但是趁着这个空隙,李忠诚迅速掏出了身上的短斧,给了塔塔克致命一击,勐地一斧砍到了对方的背上。
塔塔克手掌被砍下来之后,一直血流不止,又和两个包衣缠斗了那么久,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斧头勐地砸到背上,直接就倒了下去,再也无力反击。
但李忠诚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直接扑到了对方的身上,抡起斧头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砍下去,直到对方血肉模湖,斧头也因为盔甲过于坚硬,崩出来几个口子,不堪一用之后,他才停下来。
“呵呵,呵呵,什么狗屁的八旗,还不是被老子砍死了,还想要抢老子的钱......”李忠诚瘫坐在船上,头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还有黏湖湖的碎肉,一脸狰狞地自言自语道。
只是,他还没坐多久,忽然感觉裆下一股寒意袭来,冰冰凉凉的。
“水?”李忠诚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然后,他用手一摸,真的是水,再往下一看,昏暗的光线中,似乎看到了小船船舱上已经盛满了水,他此时侧坐在船头,所以才这般后知后觉。
这艘进了水的小船很快沉了下去,李忠诚紧紧抱着他怀里的财物,心如死灰,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江水逐渐漫过了他的脑袋。
片刻之后,江面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船没了,人也没了,只有远处传来的模湖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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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犹犹豫豫,上上下下了十几次,最终还是从凳子上下来了,他还不想死,也不敢死。原本他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不会再怕死了,但却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只是他自己以为的而已。
他洪承畴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就算知道孙可望不会放过他,最终难逃一死,也一样。让他自杀,他是做不到的。
就在他捧着准备拿来自尽的白绫,在那里苦笑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还有哐当撞门的声音。
“孙可望……怎么会那么快就攻进来了?”洪承畴有些惊讶,难道岳乐已经全军覆没了,不然明军不可能会那么快就找到了自己这里来?
他脑中闪过这些想法之后,好像又找回了可笑的脸面,缓缓走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就等着明军前来。
孙可望进入南京城之后,从王辅臣那里听说洪承畴没有和岳乐一起出城,似乎是要在府中自尽,便立即赶来了洪府。
然后,不出他所料,洪承畴果然没有自尽,那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罢了。
十三年前,洪承畴面对异族的时候,都能卑躬屈膝,如今面对所谓的“自己人”,他又如何来的自杀勇气?他这样的人,敢死吗?
孙可望是从心底痛恨汉奸的,特别是洪承畴这种,死不悔改,一心和平民百姓作对,把一生都献给了反动事业的大汉奸。
“洪承畴,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不敢死吗?”孙可望一步一步走进已经被亲卫围起来的房间,看着坐在那里的洪承畴,厉声喝道:“十三年前,你可就该死了啊!”
洪承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孙可望见状,忽然暴怒:“见了孤,还敢不跪下,张虎!”
听到孙可望的暴喝,张虎立即上前,一把将洪承畴这个还在装模作样老头子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几个亲卫随即上前,把被张虎摔在地上的洪承畴押了起来。
“知道孤为什么要让你跪着吗?”孙可望厉声问道,他虽然因为身份和时代原因,平常也接受跪拜礼,但强迫别人跪,这还是第一次。“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站着!”
洪承畴被两个身强体壮,全副武装的兵丁押着,根本动弹不得,他也不为自己狡辩,似乎是担心自己今日的任何姿态会在史书上留下笑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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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今夜亲自前来,便是要替这几十年来,千千万万战死沙场,被清军屠戮的百姓,杀了你这个助纣为虐,最不可原谅的汉奸!你不是怕死吗?那孤就亲手结果了你,送你去死!”
孙可望说罢,随即下令亲卫把洪承畴之前准备自杀用的白绫拿了过来,然后亲手缠到了对方的脖子上,对着这个大汉奸的典型代表,几乎是泄愤道:
“于国家,便是千百年之后,你都该死,一国的创造力,文明力,都在满清数百年的残暴统治中消耗殆尽!
于民族,便是千千年之后,你也该死,汉人的骨气廉耻,民族锐气,勃勃生机,便是满清灭亡百年,也还未恢复;
于百姓,千万年之后,你也千刀万剐不足惜,残酷的文字狱,高压的民族歧视,人人不敢说话,不得说话,数百年时间使得东方文明的主体,变得奴隶性十足!”
满清这个从诞生就充满血腥的恐怖政权所要承担的历史责任不会因为没有清算就能抹灭,这责任也不是洪承畴一人就能全部担下来的,这些愤怒也不只是对洪承畴一个人,那些大汉奸头子,一个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