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行山书院的侧门打开,段家软轿直接候在门口,接上戴着幕篱的段明珠,悄然离去。段明珠深知,回到府中,自己的近况堪忧,却无能为力。父亲培养她,是想让她嫁给太子,入宫为后,而今……她要面临的家族威严,恐怕要拼死,才能保住性命。
泪水垂下,湿了薄纱,当真是道不尽的悔恨啊。
戒堂内,另外两名和段明珠一同作恶的女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称自己是被逼无奈之举,最后纷纷被记了两次大过,又罚抄了诸多礼法,长跪戒堂引以为戒。单说两次大过,对于贵女而言,已经是不堪重负,恨不得一口气憋死才好。
不过,对比段明珠的下场,二人摸了摸头上的板寸,顿觉甚是安慰。只要头发尚在,就还有回旋余地。否则,这一生都要哭死在尼姑庵中了。
当然,众人也深刻地意识到,乌羽白的两个字“渡她”,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幸而,他惜字如金,没有说出“渡她们”。否则,尼姑庵大门打开,柴房清空,也未必能在一时间塞下这么多的贵女们。
众多哭哭啼啼的女学生们,这会儿除了自认倒霉,甚至都不敢到处声张,唯恐别人知道此事,让自己闹个没脸。
毕竟,欺辱同样身为贵女的叶泛舟,私下里做做,彼此都能找到乐趣,但若是拿到明面上,就实在令人不齿了。再者,这事儿最后牵扯太大,每个人都恨不得将大事化小,立刻烟消云散。
一场巨大风波,在妖舟和乌羽白的合力之下,就此平静下来。至于冰山一角的水下部分,又会怎样,那是后话。
总而言之,在书院里读书的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辱同窗,甚至还隐隐有些亲近之意。
为此,妖舟也亲自动手,做了一个荷包送给乌羽白。
乌羽白拿着荷包,看着上面锈得四个大字,素来雅致的面容也不免抽搐了嘴角。
但见,荷包如同蒲扇大小,说是挎包都不为过。灰蓝色的底儿,银白色的线,绣着两行怪异的大字。打眼一看像图腾,仔细一看方是字:晴空白鸦冲云上,便引壮志到碧霄。
这时刘禹锡的《秋词》,被妖舟借来用用,并改了五个字,看起来更适合乌羽白。实则,白乌鸦到底能不能飞得那么高,妖舟也不知道。
不过,这首半部诗,却令乌羽白欣喜不已,时不时的拿出来,抚摸一二,甚至还凑到鼻子前,嗅了嗅。那叫一个温柔小意,心暖生辉。
且,荷包下方,缀了一排银色流苏,看起来倒也华美雅致。就是……这布料怎么看怎么像行山书院为师者的统一布料。
紧接着,乌羽白发现,妖舟若是那条灰蓝色的裤子脏了,就会换成黑色的。由此可见,妖舟缺了一条学院发送得裤子。而这个巨大的荷包,其材质就变得越发可以。
乌羽白问妖舟:“先生这手艺着实精致,这布料看起来倒也十分熟悉。”
妖舟一拍大腿,说:“那是必须的!我那条挣开线的裤子,都贡献出了自己最后一分薄力。为了你,我都没有换洗的裤子了。”
乌羽白:“……”
妖舟继续道:“就那流苏,还是我从小金朝的裙子上拆卸下来的呢。为此,小金朝都不搭理为师了。”
乌羽白:“……”
妖舟拍了拍乌羽白的肩膀:“感动吗?莫忘师恩呐!”
乌羽白问:“这诗?”
妖舟眯眼一笑:“一半梦中得来,一半为师醒后掂量来的。喜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