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这个吴双离开了伤心地,本来阳光灿烂的一个小伙子,一下子蔫了,变成个忧郁青年。
可不管是阳光灿烂还是忧郁青年,总有人赏识,这事业线上,吴双的运气是很好的。那个年代通读史书的人不多,吴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却表现出对书籍的饥渴,他在文玩市场帮人送货打杂,遇见了自己的伯乐,把他带到了考古队里打杂,渐渐地自学考取文凭,又转了正。
又过了几年他再婚,结婚几年后才生了一个女儿,可是因为聚少离多,夫妻的步子渐渐不一致,感情破裂离了婚,孩子归了吴双。
那时候单位开会,孩子无人照顾,吴双就带着孩子来参加会议,把小宝宝丢在偌大的会议桌上,给一个玩具坐在那里玩。领导们看到了都很无奈,只好让他非必要不用出席。
“这哥们,挺不容易的,而且一个人带娃娃,说明很有责任心。唉!好人不长命啊!”
白临在车里抱着书包听得愣神,眼神发直地由心感慨这一句,陆晓齐怀疑他是不是也在感慨自身命运。
司机专心致志开着车,钟启看着车窗外的夜色缅怀着说道:
“他对女儿是看得出来的溺爱,那个时候很忙,他还抽空给她十岁的小女儿写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写给自己的情人,属于小资级别的肉麻和热烈。赞美她是唯一的天使。”
白临十分奇怪:“那他的闺女,究竟是怎么死的?才十岁就夭折,那也太惨了!”
钟启又吐出长长一口气来,埋头半晌,在陆晓齐和白临的期待下,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陆晓齐和白临对望一下,眼神闪烁,心照不宣,明白那个小女孩,一定是遇到了极其残忍的事情。
原是人间世事无常。
从这里开始,陆晓齐觉得气氛微妙,他知道考古学家是这样的职业病,明明是理性至极的唯物主义者,科学家,可却是最有情怀的理性群体,一旦勾起某些感情来,心中惊涛骇浪的,面上就会沉默。
还好,很快就到了国家博物馆附近的宾馆,第二天一早,白临在宾馆住下等着。陆晓齐跟着钟启,到了博物馆档案楼,出示临时参观证,压了身份证,把所有个人物品全都放在储物柜保管,领了个人储物柜钥匙,全身扫描之后穿上很重的一套防辐射服之后,他随着钟启和工作人员,进了电梯,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来到一扇门前,门牌上只有编号没有文字,钟启告诉他根据中国人的习惯,4开头的门牌号都需要重重手续,非必要不能开启的房间。
陆晓齐不禁笑了,这个门牌号是特么的444,分量可以。
工作人员打开门,还要输入今天的日期和密码,虹膜验证,陆晓齐乍舌,这一个玉佩而已,前前后后十几个关卡,名不虚传!一边在心里夸赞自己人品运气好,这么容易就做成了这件事情。
等到灯光开启,一个装了防盗报警器的圆柱形玻璃樽出现在眼前,缓缓升起的台子上是一个厚重的金属盒子。
“这就是铅盒?好像是有机关啊!”
陆晓齐说的不错,因为下一秒这个盒子就清脆“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了,隔着厚厚的玻璃,陆晓齐终于看见了这个传说了神乎其神的双鱼玉佩!
果然不是网上流传的辽代墓葬双鱼,真的是吴双绘画的那一个双鱼玉佩!也跟龙雀台上飘出的图形一模一样!
陆晓齐一阵欣喜,这是一个厚度约15毫米,直径约50毫米的厚桩圆雕+镂空雕的玉佩,昆仑白玉,玉质润泽,一环玉肉中间,是两尾线条如水般流畅的雕工精湛到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个工具痕都没有。
只是这种雕刻方式很是奇怪,陆晓齐从未见过这种复杂工序,圆雕的圆牌中间镂空了两条鱼,他以为这两条鱼应该是很立体的样式,未曾想见到实物,两条鱼却像是两柄弯弯的勺子一般,中间是阴雕,陷进去挖掉了玉肉的,只剩下鱼的形状轮廓一般,又像是……
“鱼被捞走了!”
陆晓齐抛出手中玉灵,那玉灵咻地窜入那玉佩中,却不见动静,等了一会儿,两条鱼的形状浓墨重彩地出来,玉灵告诉陆晓齐的信息很是明显。
“这块玉佩,不完整!”
陆晓齐说出来,把钟启吓了一跳:“不完整?”
他气息都开始不均匀了,整个脸趴在玻璃上仔细看了之后说道:
“这就是当初吴双交过来的玉佩,一点都没错,我不会记错的!当时就是这样子!很完整啊!”
陆晓齐语气平静地告诉他:“中间两条鱼,是特殊的工艺镶嵌其中的,现在这两条鱼不在其中,只剩下了外壳而已,还能叫什么双鱼玉佩呢。信不信,由你。”
陆晓齐长长按了一口气,夸张地摇着头,一副白跑了一趟的样子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可惜啊可惜了,这十几道手续,封存的不过就是个空壳,真正的双鱼玉佩,不在这里。”
钟启还沉浸在万分惊愕之中,一回身看陆晓齐都要走出门去了,跺了跺脚赶紧跟上他的脚步,紧张又小声地问他:“这种话说出来要负责的!不能乱说啊!”
陆晓齐一边脱衣服一边吊儿郎当地敷衍:“负责?我又不负责,我就是告诉你真相,也没有逼你相信啊,你就当今天我没来过,也没说过这句话。”
这轻飘飘的一两句话更是挠到了钟启心里,让他如芒刺在背。
毕竟当年这件事情,是他劝说吴双赶紧上交这个双鱼玉佩的,因为袒护吴双,还承认是自己把玉佩忘记收编,延迟上交的错误,这上交的文物没有交全,这事情可大可小,吴双是死了,可自己如果接受调查晚节不保,这老脸往哪搁?另一方面,他也是个认真的主儿,双鱼玉佩缺失,属于重大事件,必须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