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鄂鲲主张留下这批人的性命,不能妄杀,何况一时之间难以凑集人手,而打仗急需铜料。几经思忖,鄂骏还是同意了侄儿的意见。
「原来是你们!」鄂鲲既是惊喜,又是疑惑:「你们都逃出铜绿山了么?我来白马渡设伏乃是机密之事,你们如何得知?」大军的行止连逃奴都知道,这个漏口不填上,国将不国矣!
「公子勿疑!」领头的逃奴一拱手道:「俺等是趁鄂随两军争夺铜绿山之机逃出生天的,蒙兰谷谷主收留,种些花草果木。不想兰谷被鄂相淮庆所夺,我等只得流落深山。至于来此襄助公子,实是承叔妘姑娘之请。当年在兰谷,俺等多承叔妘姑娘的照拂,她既有所请,公子又是俺等的救命恩人,岂有推托之理?」
「你说什么?叔妘?她在哪里?」鄂鲲猛地揪住那人的胸口,不停地追问道。刚在战场捡回一条命的人,乍闻爱妻的下落,怎能不心神激荡?
「公子……莫要如此,叔妘姑娘只是吩咐俺等前来白马南渡等着公子,只要看到公子陷入重围便出手相救。然后她便走了,去了哪里俺等也不知啊!」
汉子一脸无奈,鄂鲲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叔妘不见他自有不见的理由,只是乍闻她也在兰香茜草的出处呆过,鄂鲲十分震惊。有许多事,许多解不开的谜团,他很想当面问个清楚,只是叔妘从来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叔妘——」鄂鲲仰面冲着闪烁着满天星斗的无垠夜空长呼一声:「你在哪里?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到底是谁——」
不远处,一钩新月斜挂的山峁顶上,一个细瘦的身影正在低声啜泣:「公子……我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既如此舍不得鄂鲲,何不下去相见?」一声清丽的声音在女子身后荡开,惊得她浑身一震,迅速擦干了眼角泪水,回身一躬道:「谷主,我不该泄露密报消息,如今公子既已脱险,叔妘任凭谷主处置,毫无怨言。」
巫隗鼻中轻「哼」一声:「在兰谷之时,你负责饲养过信鹰,不想你竟凭此便利,截获我传往洛邑之密报,致使信鹰晚到了半日。你知道吗?为了一己之私情,差点坏了社领之大事。」
「我知道自己坏了南林社的规矩,所以任凭谷主处置,皆是叔妘自作自受。」
「唉——」巫隗轻叹一声:「身为女子,一个「情」字难以挣脱。也罢,今日我便坏一回规矩,好在此事只有社中唯我知之,尚可捂住。你走吧!以后和南林社再无干系!」
叔妘惊愕地抬起眼帘,山峁顶上却已不见那个熟悉的黑纱丽影,她眼眸中瞬间含泪,跪地扑倒拜道:「多谢谷主——」
次日清点战场,鄂军尸体一万一千余;周军战死五千,重伤一千余,轻伤两千余,也就是说,伯颜的一万五千铁骑几乎非死即伤,是前所未有的惨胜。更要紧的是,若非卫和的王城锐士杀到,很可能伤亡更为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