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该用晚膳了。”
一名侍随轻步走进,吴世璠恍过神,揉了揉太阳穴,“把晚膳端进来,朕就在这里吃。”
吃完晚膳,吴世璠又来到堪舆图前,目光在平原丘陵,山川河流间逡巡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这书房和卧房连在一起,中间有一扇帘门相隔。
坐到书桌边,拿出私家账本,仔细翻阅起来。
自从内帑拨钱接济军需以来,每一笔开支都记录在案;田产物产暂时没动,黄金动了一万多两,二百三十一万两白银带了近一半到辰州。这些钱用作练兵,制作军器,发军饷,犒赏将士等,七七八八加起来,前后总共花了近六十万两银子。
这可是朕的私囊钱,账必须要记清楚。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皇上都动内帑了,你们这些宗室勋贵们难道就无动于衷。
事实上,人家就是选择性无视,一点表示都没有,把他这个皇帝当冤大头呢。
昔崇祯皇帝内帑无数,却不肯拿出来(当然,这事是否属实有待商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向宗室勋贵,皇亲大臣们借钱,这些人都叫穷,逼急了就象征性的挤一点。
结果等到李自成大军入了城,一个个还不得乖乖的把家底交出来,不老实的那就叫一个被整得惨呐。
这才过了多久的事,唉,这人啦,最大的毛病就是健忘!
另外,吴世璠还有更隐晦的试探,这些宗室勋贵如果过度惜财,必定会反对弃云贵家业田产,携巨资冒险跟着他图江南的。
还是那句话,小皇帝的任何一项举措都不是单一目的,而是多种目的的重合。
哼,把老子惹毛了,朕就把你们留在云贵,让清军收拾,朕自率大军图江南去!
发了一通牢骚,合上账本,回卧房歇息。
近期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人虽躺着,脑子仍不受控制的想着一些事情,除了这一世,也有上一世的。
穿越已经几个月了,虽然人前人后表现出一位皇帝应有的风范,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起前世的一些往事,陷入到一种深深的孤寂之中。
或许,自己穿越而来的历史责任,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吧……
当脑子里所有幻像渐渐湮灭的时候,人终于沉沉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只觉某个部位极度不适,睁开眼,室内已晨光盈然,被褥照例被顶起一个不小的帐篷。
虽睡得囫囵,但这一幕每日清晨必定上演。
年轻的身子就是不一样。
起了床,洗了身子,吃了早膳,便召集战前指挥部的几位成员议战事了。
…………
“各位!朕昨日思谋许久,制定了一整套消灭勒尔锦荆州军团的完整方案,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样子的。
目前察尼大军分两部,两万人驻扎柳树铺,两万人驻扎老虎沟,都是我军当初主动放弃的阵地;对方凭险固守,暂时不会进攻我军。
但,朕却要主动进攻他们,打出我军气势,以缓解川桂两地的压力!
朕欲先截其粮道,再对两部分割包围;先吃掉一部,另一部围而不歼;待勒尔锦援军前来,咱们再来个围点打援,在援军必经之路打伏击!
如此,必可全歼整个荆州军团!
然后趁胜收复失地,进逼衡州,在衡州附近与岳乐军团来一场大决战,至于与岳乐部一战该怎么打,朕暂时还没想好,反正吃掉它是必须的。
经此两战,吴清两军的军事力量将发生根本性转变,整个局面将豁然开朗!
这就是朕的初步构想,对于消灭荆州军团的方略,各位有何想法,尽管畅所欲言!”
吴世璠野心勃勃,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通,然后满是期许的询问大家的意见。
胡国柱咳嗽了几下,端起一只茶碗,皱眉喝茶;方英提笔快速记下皇上刚才的发言,然后凝笔不动,等待接下来的讨论,作为军前机要书吏,主要负责记录会议内容,草拟军令等,一般不对战事发表意见。
好不容易反省到位,刚刚解禁不久的吴应期双臂抱胸,抿嘴不言,神色傲慢。
“二位大将军,谁先说!”
吴世璠瞟了瞟,催促道。
隔了半晌,胡国柱底气不足的道:“皇上的方略大体是没……太大问题的,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不小。”话已经说的够委婉了。
“哦,请详细说说。”
“其一,敌驻扎两地皆是险地,易守难攻,主动进攻,弄不好反被敌人打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