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你个死人，叫唤什么！”
王屠夫拖着杨钧撩开遮挡的草帘便到了后院中，刚进来，就看了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个大号的砂锅正从旁边的厨房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口中训斥着。
这妇人便是王屠户的妻子刘氏。刘氏说话向来是粗鲁，人便显得有些刻薄，但实际上，其心地善良，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时代的妇人若不是出身名门，行事说话多是如此。
“见过婶婶。”杨钧被王屠户拉扯着脖子，但还是第一时间抬起手见礼。
刘氏看见杨钧，态度顿时就变的大不一样。脸上扬起笑容。
“小钧来了，快点来吃肉，今天的活计可是不少，早上少吃了可不行！”
刘氏一脚踹在王屠户的屁股上，把他的手从杨钧的身上打开，拉着杨钧便往院子中央的桌子上落座。
王屠夫见状也不在意，嘿嘿的笑着便一起做到了桌子上。
刘氏去取了面饼和碗筷，叔侄二人就在这破旧的木头桌子上围着砂锅，对其中的猪肉大快朵颐！
即便自家就是开肉铺的，这般炖肉也不是平日里能随便吃的。难得一次，二人都吃的是酣畅淋漓。
“叔，今儿的饭食怎么这么丰盛啊，这炖肉都安排上了！”杨钧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道。
王屠夫大吞了几口肉：“你这小子说话，你哪次来你婶子没给你做好吃的！就连我都是沾你的光才能吃顿好的。”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自从杨钧接替了他父亲的活计之后，每次来干活，刘氏都会做些好用的饭食来招待他。杨钧闻言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倒也并非没有原因……”王屠夫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正是咱们这铺子生意红火的时候，这要杀的猪也是越来越多，从现在起到年节应当就是咱家最忙的一段时间了。
你后面怕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以后的三天一次进城估计要改成两天一次了。还有这每日的活计，也要重上不少。”
王屠户说罢用面饼抹了抹嘴，一口吞下，看向了杨钧。
屠宰这活计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尤其是年前这段时间，他这个资深的老屠户每年也是干的要浑身散架。杨钧这十六岁的半大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份苦。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家里早跟我说过了。没事儿，我不怕吃苦！”
杨钧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若是说吃苦，之前那颠沛流离的几个月怕是比什么苦都要难熬。
“如果干活就能有肉吃，我巴不得这活再多些！”杨钧拿起了砂锅中剩下的最后一块蹄髈撕扯了一口，回声道。
“你想的倒是美，什么身家啊，能耐得住这么吃。”
王屠户笑着一巴掌呼在他头上，差点把他嘴里的肉给打出去。
“不过，好好干，七八天这么搞一顿，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
吃完了饭，就该忙正事了。王屠户说的没错，从现在起到年节前是最忙的时候，仅仅今天要屠宰的便有十三头猪。
要知道，之前进城，每次最多也不过就五六头。这次多了整整一倍。在这些猪里面，不止有他们肉铺自己的猪，还有其他人养的猪送过来让帮忙屠宰。
这屠宰费也是年前生意的一大笔收入。
两人从后院出去，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一个独立的院子。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其中嘈杂的猪叫，推开门，一股属于牲口的腥臭便是扑面而来。
不过杨钧和王屠夫倒都是面不改色。
杀猪佬哪有嫌弃这个的。
这宽大的院子被分成了三部分，左边是猪圈，用来暂时搁置要准备屠宰的猪，右边是便是屠宰的位置，放了绳套，铁锅，屠刀和木桌等等屠宰要用的东西。
至于中间，则是和俩边显得格格不入。乃是一套祭祀的用具，包括了稻米，无根水，铜钱，朱砂等等。
当初杨钧第一次来的时候对眼前这一套东西可是颇为惊异，后来听了王屠夫的解释才算是了然。
王家肉铺的这生意已经是传了三代，杀生弑命到底有伤天和，毕竟屠户杀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食用，还是为了赚取养家资本。与那自然中的弱肉强食还是有很大不同。
当初在王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就不慎招惹了阴邪，险些丧命，幸好得一游方的高人所救才保住了性命。
当时的老爷子便以全部的身家，换取了这么一套能洗涮因为杀生而沾染煞气的秘法仪式。每次屠宰之前，都要施展一遍。
不然的话，以王屠夫家积攒多年的钱财，不说迈入城北，在城东置办一个独立的二进宅子还是轻轻松松的，怎么可能还住在自家肉铺后面的院子里。
“东家！杨小哥！”
“东家！”
王家肉铺的十六个伙计，除了看档的四个，剩下的十二个都早早的到了这边。见到王屠夫和杨钧进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王家铺子中的伙计都是老人了，都知道从今天起就要忙碌一段时间。
不过每个人的脸上不止不见苦涩，反而都干劲十足。
王家夫妇虽然干的是屠夫的活，但是对人却是厚道的。每年这个时候，从来都不吝啬对下面人的工钱发放。
仅仅这年节前三个月的工钱便占到了这些伙计年收的一半。
下面的人自然也是卖力的。
王屠夫清点了一遍伙计，又检查了一遍那仪式的用具，就开始准备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