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行吧,老祖便收她为徒,让她在灞川山上修行山神法,不过事先说明,陆家下一任圣人不会是她,如果她能有本事越过至圣境,那我也管不着。”
陆玄道答应了。
其实他心底里也想看看这“山神法”修练出来会是什么样子,顺便再为陆家培养一尊“底蕴”,但圣人之位涉及到陆家根本,他必须事先说明白。
对此陆梧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转修地脉神道的陆山笙,应该也会有自己的神道境界。
……
夜幕笼罩天穹,碎月撒下光辉,如一缕薄纱,遮蔽了远山,只显露出朦胧轮廓。
陆山笙盘腿坐在十二丈高的神尸遗蛻前,嘴里叼着一根被嚼得稀烂的荒草,百无聊赖的扣着手指甲。
这么久了还没谈完,估计是圣人老爷看不上咱吧。
也是,我一个偷鸡摸狗,无父无母的混子,圣人老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哼,看不上就看不上,咱还不稀罕呢。
这灞川山也就听有名,其实也就这样,还不如咱呆在集市里自由。
咱回到集市,叫上弟兄们,还是老大,依旧舒服得很。
就在她心中思绪万千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耳尖的少女“咻”的爬了起来,见是那俊秀的公子,立马闪身冲到他的跟前,
“怎么样怎么样?”
“以后你就留在灞川山,跟着圣人修行吧!”
陆梧没有吊她的胃口。
“哦耶!耶耶耶!”
陆山笙顿时仿佛抽疯一般,蹦哒着四肢乱动起来。
虽然之前在心里总想着“集市自由”、“当老大舒服”之类的,那不过是自知希望渺茫的自我安慰而已,真能留在圣人身边当弟子,这世间又有哪个武者能够拒绝呢。
陆梧静静的看着她,等她抽完疯后,才说道:
“上去吧,圣人正在等着你呢。”
“是是是,得赶紧去,不能让圣人老爷,呃不对,是师傅,不能让师傅久等,我到时候得行三跪九叩的礼,不行不行,如果圣人老爷不喜欢太隆重,觉得麻烦呢,那就跪下磕三个头……”
兴奋的陆山笙嘴里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快步跑进了山道。
陆梧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朝着八圣碑林外走去。
这次灞州之行总的来说收获还是很大的,知道了“三道之争”的隐秘,获得了“神道”功法,并知道了这个世界原来还有神道的存在。
“喂,你等会儿!”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喊声。
陆梧下意识的回头转身,只见十二丈神尸遗蛻下,穿着破袄,带着毡帽的少女正披着月光,站在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
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陆梧,灞州这个陆,梧桐的梧。”
陆梧知道,就算自己这么解释,她估计也不知道梧桐的梧是哪个梧。
“我是圣人老爷这个陆,大山的山,乐器那个笙。”
女孩儿大声回应,然后抬起手使劲挥了两下,
“陆梧,下次再见,你一定打不过我了。”
陆梧失笑摇头,之前被揍趴了还一口一个好汉,现在找到靠山了,就喊陆梧了。
不过也没跟这小姑娘计较,抬手挥了挥,转身大步离去。
“陆山笙,你到底能不能成为山神呢,我很期待!”
……
陆梧下了灞川山,发现陆进早已等待在旁。
两人相互施礼后,陆进一如白天那样,邀请他留宿几日。
陆梧也还是像白天那样婉拒了。
于是,陆进便将他送出了山城。
“陆天人,一路顺风。”
“陆宗师,后会有期。”
言罢,陆梧直接化作一道白虹,飞天而去。
陆进抬头望着天空,月光倒映在他的眼中。
“不错的后辈,可惜,……”
摇头叹息了一声,陆进转身,一步十丈,返回山城。
……
……
千里之外,锦州州城。
十万家灯火照亮了天上的云层。
十二层高的圣眷楼矗立在城池的中央。
顶楼,满头白发如霜雪的吴家圣人吴鼎天盘腿而坐。
在她旁边不远处,身穿青白罗裙,浓眉大眼的吴溪知浑身光华涌动。
不过很快,吴溪知身上涌动的光华便收敛下去,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敬畏的看着不远处白发如雪的圣人老祖,轻轻喊了一声。
“嗯,三境稳定了?”
“多谢老祖宗厚爱,已经彻底稳定了。”
“嗯,那你离开锦州吧,去哪儿都行,两年后再回来。”
“是,老祖宗。”
吴溪知跪地叩首,然后起身离去。
下了十二楼,推开沉重的木门,踏出圣眷楼。
清冷的月光洒在楼前宽阔的广场上,地灯微弱的光芒就如满天闪烁的星辰。
吴溪知走向九十九级台阶后,转身对着十二层的圣眷楼再次盈盈下拜,完了才快步离开。
广场边缘,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驾车的是一名穿着同样青白色调衣袍的俊美青年,青年跳下驭位,扬了扬手里的鞭子,
“溪知,闭关结束了?”
“嗯!”
吴溪知神态疲惫的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
“吴季礼,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结束闭关?”
“自由我的方法!”
被叫做吴季礼的俊秀青年摇头晃脑,略显得意,随即又对吴溪知催促道,
“赶紧上车,今天东城有好玩儿的,你闭关这么久,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什么好玩儿的?我就不去了。”
吴溪知摇头拒绝,
“老祖宗让我离开锦州,明天一早就走。”
“啊?老祖宗为什么会叫你离开锦州呢?”
“老祖宗自有道理。”
吴溪知爬上马车,也没有放下车帘。
吴季礼侧身跳上驭位,轻轻一扬马鞭,
“那明年的圣眷楼入楼仪式你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吴溪知背靠着车厢,微闭眼眸,
“老祖宗让我两年之后再回来。”
“两年之后啊?”
青年手里握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马臀,不再说话。
马车慢慢悠悠的行进在街道上,人都去了东城,所以闲得分外空旷安静。
车轮压过石板路,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