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后,可以瞅见院落内倒着数具死相各异的尸体。
他们都是吴县令的家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他们至死都未能发出一点声音。
雨水随斜风溅入屋内,潮湿的水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这让吴县令的美梦出现了些许瑕疵。
他的鼾声骤然停止,表情逐渐狰狞。
此刻,一把锋刃洞穿了他的心脏,干净利落,几乎一击致命。
房产地契沾染了血迹,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希望到了阴曹地府,这几份地契也能算数吧。
那道身影随即离去,时间有限,还需提高效率。
另一边,黄捕头家内。
今天他得到了县令的承诺,最多这个月底,他就能到州府当差。
届时他就会获得更高质量的人脉,从而拥有更大的晋升空间。
他要从州府的捕快晋升为州府捕头,再下一步便是封京总捕,甚至还能成为王朝特使。
黄捕头还在畅游幻想,脑中已经开始构思自己成为王朝特使后的出行华盖。
事实上,他这个点还没休息,纯粹是因为他吃饭时展望未来,手舞足蹈间打翻了菜肴,油水弄脏了发妻的衣服。
发妻一怒之下,他被打发到柴房,后半夜才准进屋睡觉。
黄捕头的发妻是石岗县名门望族之后,他俩成婚本就门不当户不对。
发妻下嫁过来后,黄捕头对其百依百顺,而发妻的性子又十分强势。
所以“黄捕头怕老婆”,这在石岗县算一个公开的秘密。
“等着吧,等我成为王朝特使后,我一定要纳十个妾,气死你。”
瞧,这就是黄捕头的那点出息。
眼瞅到了后半夜,黄捕头裹着单薄的衣裳准备回屋。
“老婆,我进来咯。”
望着黑漆漆的屋内,黄捕头小声招呼道。
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刃陡然架在他脖子上。
“老婆别闹,不就一件衣裳嘛,我买十件赔给你。”
黄捕头求饶道。
可他再仔细一看,却隐隐约约发现那身影与发妻截然不同。
“你是谁?有话好商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等会,我老婆呢?你把我老婆怎么样了!”
话音戛然而止,一颗浑圆的头颅滚落,脖颈喷溅出的鲜血染红房梁。
“刀都架你的脖子上了,那我想要的东西,想必只有你的头颅。你说,对吧?”
鲜血恣意,无声凝噎。
李家老宅那边,李棠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他现在就上路,赶赴县城。
除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之外,他背后绑着一座石质经幢,约两米长,重达七八百斤。
背负如此重物,李棠的行动并未受到明显影响,只是脚步微微沉重了些。
他要赶快,已经快来不及了。
至少,至少要把徐非拉出这场暴雨。
抵达县城边缘,李棠的脚步突然放缓。
他抚着额头,目光怔怔。
大量记忆正在涌入轮回之宫,此等量级还是头一次,令他头晕目眩。
他们的心声好嘈杂,充斥着不甘、绝望与不解。
“明明我们平平常常活着,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死了……就死了!”
他们在疯狂地诘问着李棠。
“生死本无常,你们给我闭嘴!”
未知生,焉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