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刘黑闼下达的两次命令,间隔虽然不断,但是刘军依然没有在苏定方冲击到临时大营前,组成有效的防守。
骑兵在冲锋的时候,一旦形成了冲势,速度是相当快的,有可能是几个呼吸,有可能是几个眨眼,他们就能冲到你面前。
临时大营两侧的篱墙,轻易就被骑兵给冲开了。
篱墙后面的火墙,在苏定方下令蒙住马眼的那一刻,威慑力也大大的削弱。
火势虽然勐,但苏定方一行还是跃马而过。
唯有那些木拦门,对苏定方一行形成了阻碍,也大大的降低了苏定方一行的冲击力。
但苏定方也有应对之法。
他果断的舍弃了几匹战马,用战马的血肉之躯撞开了木拦门,杀进了刘黑闼的临时大营。
刘黑闼眼睁睁的看着他设下的两道大关,被苏定方率人轻易的冲破,惊的说不出话来。
范愿在尖叫。
“大王!营破了!”
刘黑闼大喝,“他是何人?!”
范愿急声回答,“高雅贤的养子兼部将,苏定方!”
刘黑闼不敢相信,“他是苏定方?!”
他早就忘了高雅贤麾下还有这么一号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重用高雅贤,所以他也没有在意过高雅贤身边的人。
他之所以收留高雅贤,一是因为他身边绝大多数人都是窦建德旧部出身,高雅贤带着人主动来投,他不能拒绝。
二是因为他要给所有人看到,他有招贤纳士的雄心,只要别人来投,他就会以礼相待。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留高雅贤这么一个能威胁到他位置的人在他身边。
他现在有点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除掉高雅贤,没有早点将高雅贤和高雅贤身边的人一起除掉。
如今高雅贤身边的人,攻破了他的大营,正在他大营内屠杀他那为数不多的兵马。
至于说后悔没有重用高雅贤,没有重用高雅贤麾下的人,他根本不会想。
因为一个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即便是能力再强,麾下的人再勇勐,他也不会重用。
别说是他了,任何一个掌权的人,都不会在屁股底下的位置没坐稳的时候,重用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
哪怕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觊觎他位置的心思。
“大王!退吧!”
范愿眼看着苏定方轻易的凿开了他们的临时大营,就知道败局已定,赶紧招呼着刘黑闼离开。
刘黑闼咬着牙,阴沉着脸,快速的下了t望台。
在一众侍卫簇拥下,往后营的位置退去。
那里有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一处退路。
骑上马,半个时辰内可以退进太行山。
“我明明做足了准备,为何会如此轻易让贼人破了大营?”
刘黑闼一边退,还一边愤愤不平的质问。
范愿等一行簇拥在刘黑闼身边的人都没有言语。
他们中间一部分知道为什么,一部分人不知道。
知道的人,心里很清楚。
刘黑闼手里的兵马有限,精兵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大部分兵马都是东拼西凑来的, 所以引诱唐军主动出击,必须要以埋伏取胜。
正面跟唐军一战,他们没那个实力。
他们手底下的将士也没那个斗志。
在埋伏被人看穿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及时退兵,退出数里之外。
可刘黑闼还是强硬的留下了,要跟唐军一搏,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人凿穿了大营。
以弱击强,最重要的是一个‘奇’字。
出其不意、奇兵突袭。
一旦失去了这个‘奇’字,以弱击墙就只能看手底下将士的斗志了。
刘黑闼不仅失了‘奇’,他的奇兵还被人家给利用了,他的胜算肯定就无限拉低了。
刘黑闼率领着一群残兵败将,从持菀宦范愣悴夭氐拿到苇泽关,你指望他们能有多少斗志?
刘黑闼在用兵的时候,还舍不得用他们,一直用在路上收拢的土匪流寇和游兵散勇做主力。
唐军看架势全是精兵,能凿穿大营,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凿不穿的话,那也不能代表你很强,只能说明对方太弱太弱了。
一场战事怎么打、能不能取胜,强悍的军械和周密的布置,只是一部分关键,更关键的还是得看人。
人不行,三个人能追着你一百个打,打完了还得骂你一句‘居然不投降,还敢反抗’。
人行了,三个人能追着一百个打,打完了还得骂对方一句‘你丫的不投降,还敢反抗,找抽呢’。
所以,刘黑闼不是输在了军械上,也不是输在了布置上。
是输在了他麾下的将士们没有斗志,他还舍不得用精兵去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