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寒酸的窄小堂屋,一盏略显昏暗的油灯,一张连桌腿都修补过的方桌,两把凳子。
这便是一场论学的所有布置了。
对了,边上还有一个一脸惊奇和激动的少年人站着看,他虽听不太懂,但却不妨碍他从旁体会到些许让他茅塞顿开或者惊为奇学的知识。
至于张顺、张慧圆,以及王兰萍早就回屋里避开了。她们感觉到了气氛的庄重,也完全听不明白方桌前对坐的两人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自觉腾出一个安静的环境出来。
“勾股各自乘,并之为玄实。开方除之,即玄。桉玄图有可以勾股相乘为朱实二,倍之为朱实四......”
就见放桌上放着一张白纸,张砚在上面写写画画,嘴里也跟着一句一句的说着生涩的言语。
即便有图文为辅,坐在张砚对面,此时身体前倾双目灼灼全神贯注的罗长山还是不能即刻就听明白,需要时不时的打断张砚,然后自己想想,又拿起手边的纸笔写写画画然后总是恍然大悟的“哦!”一声再让张砚继续讲。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这场论学并非如此。
一开始是罗长山处在一个考较方的位置,而张砚处在被考的位置。一问一答,相互间其实也是在摸底细。类似于盘道。
本来张砚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并不清楚荒天域的杂学一脉具体会涉猎一些什么内容,担心自己一问三不知最后被打上一个“骗子”的标签。要知道在荒天域混这么久了,他已经很多次的体会到了杂学一脉虽名声暗藏但又清高受捧的特殊地位。一旦被杂学一脉的人恶了,对他不算什么好事。至少以后会少一些便利。
可几个问题问下来之后张砚就心里有数了。也笃定了之前自己的一些猜测和从旁人哪里道听途说而来的关于杂学的一些讯息。结论就是荒天域的所谓杂学,其实很大程度上与地球上的主流学识是相互重叠的,只不过没有细分出多种科目,而且因为受到武修主流的压制,到目前为止还处在一个很基础的阶段。
什么是基础?就是方方面面都还在探索各种基础定律的路上。有些或许已经很完善了,但有些还处在萌芽,而且缺少有力的宣传以及最后定音。
这对于张砚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这样一来,以他在地球上显得浅薄的学识用在荒天域,那就是属于“知识库”一般的存在。不需要那些高深的理论知识,一些粗浅的小学内大纲知识就足够应付过关了。
就比如现在。张砚拿出来的就是地球上的巨着《九章算术》中先贤赵爽对勾股定律的描述。这本书一般的小学不会用,但张砚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当初跟着师傅走四方的时候师傅就拿这本书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启蒙。不说倒背如流起码也是不敢忘记。现在拿出来可不就把对方唬的一愣一愣的?
除了算术,还有物理、化学......生物就算了,那玩意儿太麻烦。每一样张砚记得的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加在一起却也不少,那可是千百年地球无数先贤一起慢慢叠起来的知识高塔,足够张砚挥霍。
当然,好东西不能没节制的用。避免显得廉价。一点一点的总要慢慢抬身价,并且也要给自己谋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罗长山已经忘了自己过来的初衷了。就守着张砚给他讲的和写画的东西在张家小堂屋的方桌前坐了一夜。反反复复的验算,乐此不疲。甚至眼睛通红了也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倒是罗长山的徒弟后半夜就熬不住趴在墙角睡着了。的确如罗长山之前所说,他们师徒对于生活条件真没那么多讲究。席地而眠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