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渊的话音落地空气中都弥漫开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玉青时却像是无所察觉一般,漫不经心地把指尖染到的血迹在衣袖上擦了擦,微妙道:“是么?”
“不然你以为?”
宣于渊不知是恼还是气,猛地抬手把桌上血迹斑斑的烛台扯过来扔到墙角,冷眼盯着玉青时说:“我既来了,不管你想做什么,自然都会设法带你离去。你不必这般巧言诱我。”
“请你稍微收敛一点。”
说完像是怕玉青时再作妖,他绷着脸自顾自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不等玉青时回神,自己就毫无心理负担利索地滚进了不是很宽敞的床底。
玉青时意味不明地望着黑漆漆的床底抿唇不言。
宣于渊浑身不舒服地动了动被迫蜷在一起的手脚,闷声说:“一会儿我帮你。”
玉青时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说:“于渊,杀人是要偿命的。”
宣于渊恼得踹了头顶的床板一脚,没好气道:“所以迟迟姑娘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亲自动手的。”
捕捉到他话中不明显的恼意,玉青时绷紧的唇角不知为何向上扬了一瞬。
这人全身都是疑点。
但竟让人觉得由衷可信。
玉青时想不清楚这种莫名的信任从何而来,默了默才说:“看样子那晚上把你捞起来是对的。”
宣于渊听了更是好气,抱着胳膊瞪眼说:“给您添麻烦了是我不对。”
“下次见着您也不必捞了,把我扔回去泡着就行。”
玉青时玩味扬眉,啧了一声道:“那你可记得漂远点儿。”
宣于渊静了一瞬,突然黑着脸从床底把脑袋探出来,攥着拳头盯着玉青时的脸咬牙道:“玉青时,你……”
他说着神色骤然一变,突然蹿回去低声说:“来人了。”
玉青时闻言眸光微闪,飞快走过去把宣于渊扔到墙角的烛台捡起来塞进被子里,自己装作昏迷的样子直接倒在了床上。
屋内静谧片刻。
屋外人声渐起。
不多时门口的大锁就被人打开,几个穿得一身喜庆的婆子背着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人走进屋里。
身后跟着王家老爷和神色激动的王夫人。
王夫人指使婆子把背着的王家少爷放在椅子上坐好,听到他喘得厉害,心疼得不行地说:“儿啊,你觉得可好些了?”
“还难受得厉害不?”
王少爷捂着心口摇摇头,正想说话,扭头看到被婆子粗暴拉扯起来的玉青时,眼里登时一亮。
玉青时本就生得娇艳,眉眼魅色天成。
只是平日里特意穿一些老气的颜色,生生把那份娇媚压了下去。
故而王家少爷见她第一眼,并没觉得有什么。
可她此时换了身大红的衣裳,衬得肤白如雪,墨发尽散就像个误入人间的妖精,哪怕未睁眼不言声都勾人得不行。
王少爷本就是个急色的胚子,见了如此魅色当即难以自控,白得吓人的脸上也多了点点潮红。
他指着拉拽玉青时的婆子说:“轻些轻些,娇滴滴的姑娘让你们这么一拽,回头身上留了淤,那就不好看了。”
婆子手上力气稍松开些,赔笑连声说好。
缩在床脚的宣于渊正巧把王少爷的神色尽收眼底,蜷在膝盖上的手也在无声攥紧。
果然人求死都是找好了门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