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知道他们都被我们给盯上了,说是提醒,其实是想以此表明个态度。”
韩平安分析完,微笑着看着三人。
假道长想了半天才大致想明白,再次看向墙上的人物关系图。
徐浩然很快就想明白了,但不太认同,指着墙上的名字说:“三郎,他如果不是同谋,为何不跟我们明说,就算不能明说也大可暗示啊。”
“他肯定想告诉我们,但他现在是进退两难。”
“怎么个进退两难?”
韩平安耐心地解释道:“我刚才说过,他没理由跟米法台一起勾结边军蛊惑曹都满犯上作乱。如果我是他,要是换作平时,发现米法台在搞事情,并且所搞的事情会危及到我的身家性命,我根本用不着城主府出手,会毫不犹豫抢在城主府前面清理门户。”
假道长真正反应过来了,砰一声拍了下桌子:“他是叶勒最有钱、最有声望也是最有势力的商人,叶勒说起来有四个萨宝祆正,其实另外几个一直都以他马首是瞻。”
韩平安点点头,接着道:“但那是以前,现在来了个大祭司,他的声望再高也没大祭司高。”
徐浩然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点头道:“他担心大祭司。”
“可能不只是担心大祭司。”
韩平安翻找出一份米法台亲笔所写的一份祈祷词,举起来笑道:“米法台信火神信到走火入魔,连那么毫无廉耻的事都干得出来,对所谓的‘光明之神’已降临是深信不疑,甘愿受‘光明之神’驱使。
他甚至期望‘光明之神’给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粟特人的落脚之地,帮他们打下一个不管走到哪儿都没有欺压、暴政,官员、军人和武士都要对他们退避三舍的光明国度,可这个‘光明之神’是谁呢?”
这份祈祷词徐浩然昨晚也看过,韩平安提出的这个问题徐浩然昨晚也想过。但想着想着不敢再往下想了,觉得应该是米法台走火入魔之后的胡言乱语。
见韩平安再次提了出来,他苦笑着问:“三郎,你是说这个‘光明之神’是人不是神,甚至可能就是安大将军?”
“肯定是人不是神,不然无法解释米法台的所作所为,但不一定就是安大将军。”
韩平安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我们不知道谁是‘光明之神’,他一样可能不知道。毕竟这么机密的事,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但他一定会去想,一定会去猜。”
这次赛祆,大祭司在讲经时不止一次提及“光明之神”!
对“光明之神”已经降临并将驱散黑暗,那些信众是深信不疑,奉献给火神的钱比往年赛祆多出好几倍。
想到这些,假道长忧心忡忡地说:“大祭司是大将军请来的,一到叶勒就被接去了大将军府,现在又去了大将军府。”
徐浩然紧盯着西墙最上面那两张没写名字的纸条,凝重地说:“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他害怕我们,更害怕安大将军,但他又拿不准究竟谁是‘光明之神’,于是给我们搞了这么一出,想以此两头下注。”
韩平安沉默了片刻,抬头道:“大将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但一切要是如我们刚才所想,那米法台又是谁杀的?”
“他能买凶行刺,一样能杀米法台灭口。”
“他没这个胆。”
“此话怎讲?”
“米法台不是假韩平安,米法台死了,大祭司和米法台的其他同伙一定会怀疑是不是他杀的。”
“要是你死了,难道大祭司就不会怀疑假韩平安是他杀的?”
“如果他早知道假韩平安的事,那大祭司和米法台的其他同伙一定会怀疑。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之前并不知道,即便做了别人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徐浩然坐下道:“会不会是大祭司让人杀的?”
“不可能。”
假道长指着韩平安刚放下的那封祈祷词,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们并不知道假扮三郎的事已败露,只晓得曹都满事败。而曹都满虽被生擒,但并没有牵连到米法台。
就算牵连到米法台,我敢断定米法台打死也不会招供。因为对米法台来说这不是叛乱而是追求他的‘道’,即便全家都被拉去砍头那也是殉道。
这样的信众不多,大祭司想办法救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舍得让人去杀他。”
徐浩然绞尽脑汁想了想,追问道:“会不会另外两个杀的,他们一样有可能是稀里糊涂卷进来的,一样可能进退两难。”
“站在这儿想不出个所以然。”
韩平安再次坐了下来,沉吟道:“徐少府,你先回去睡会儿,天亮之后我们一起再去趟米家,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至于那两个刺客,先关着。”
“我呢?”假道长抬头问。
“天亮之后你回去出摊儿,把那两个三脚猫刺客深夜潜入大都督府的消息放出去。如果有人问,就说他们看突厥马贼勒索到银钱眼红,想依葫芦画瓢绑我索取赎金。”
韩平安想了想,又笑道:“要是问的人多,那就多几个说辞,就说他们是杀害米法台的同党,想摸进来毁灭证据,或者说他们试图杀史思强灭口。”
假道长笑问道:“为何搞这么麻烦?”
“越乱越好,让躲在暗处的人去猜。”
韩平安笑了笑,随即指着墙上的那些名字:“而且我们的注意力不能全放在这边,毕竟这边该跳出来的都已经跳出来了,当务之急是让军中的内鬼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