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似乎又活了过来。
说不定以后,会有人将这篇“义鬼”的故事写在书中,让他“活”的更久。
……
而就在柳逸的故事在小县城扩散的同时。
这已经是杨宁被杀的三天后。
均州兰陵郡内。
太守府。
白砖青瓦,院落极大,假山林立,还有花园。
一间古色屋子,用的是顶好的枣梨木大梁,其内檀香袅袅,有两个中年人相对而坐。
“郑兄,咱们那位新来的州牧大人,可真是有点不识抬举啊,自以为就凭他一人,便能将这均州乱象,一手尽扫了?”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文士,淡淡品茗,摇头笑道。
均州原是当年蜀国旧都,虽说隋已灭蜀,官员十年来都换下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本地家族虬结盘根,错综复杂。
世家二字,是自打远古以来,便一直伫立在这座大地上的不朽丰碑。
十大古老世家,甚至能追溯至万年以前。
王朝都亡了一代又一代,然而,世家仍旧坚挺。
即便前朝覆灭,它们仍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被称为郑兄的正是兰陵郡太守,郑牧之。
他轻轻一笑道:“王元鼎出自欧阳苏那所谓的清流一脉,一腔道德,两袖清风,然而这世上岂有黑白分明的事情,如此迂腐之人,怎会斗得过本地乡老,李兄何必担心,他任均州牧时日不会太久。”
对面的这位李兄,全名李文亮,是兰陵郡底蕴悠久的一大家族之主,能可与太守互称兄弟,足见他底蕴之深。
二人相谈间,忽然,有人来报。
“启禀太守大人,缉捕司宋大人言有要事来访。”
郑牧之挥手请进来。
片刻后,一个虬髯胡须,身高八尺的雄武男子进来,看了眼二人,似乎习惯,并不见外,躬身递上一道折子,道:“青河县发生了一桩命案,又是那些江湖人所为,此次是一位少年……”
郑牧之喝了一口茶,道:“与江湖人有关的命案,不去递交钦天司,反而来找我,此案是有何蹊跷?”
大唐设“天策府”以监察江湖武林人士。
大隋也有同样的机构,名为“钦天司”,同样是由皇帝亲信的人执掌,不过不同于大唐的天策府主安如山,乃是唐皇膀臂,大隋的钦天司源头,却是宫里的貂寺大监,这些阉人虽说体魄不全,却倒是对皇帝忠心耿耿,更能心狠手辣,所以很得帝皇信任。
而州牧通常都是皇帝亲命,所以与皇权特许的钦天司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有的时候,州牧甚至可以直接调动钦天司。
宋处躬身抱拳,道:“大人慧眼,之所以将此案卷送来,乃是因为,那少年的体貌征兆,极似王府发出谕令寻找的世子殿下。”
二人闻言全都微微动容。
郑牧之当即道:“陆起的儿子?”
他迅速将那卷宗接了过来。
镇北王陆起之子被人所救,逃出了大唐,此事虽然在江湖上不甚有名,然而在庙堂之间却不是一件小事,其中来龙去脉,早就为官场所疯传……
这一刻,郑牧之看着那卷宗描述的杀人少年,以及与之对应的镇北王府提供的世子殿下描述。
就在郑牧之详细观览的时候。
李文亮忽地心中一动,转头问道:“宋捕司,此杀人少年案卷,可曾出了兰陵郡?”
宋处不明所以,但却认真躬身答道:“并未,卑职发现端倪,便第一时间来禀告大人。”
郑牧之听到李文亮声音,混迹庙堂数十年之久的他,嗅觉何等老辣,立即就嗅到了李文亮的潜藏话语,眯着眼睛说:“李兄是说,可拿这世子做文章,搬走那尊迂腐的大佛吗?”
李文亮也接过了卷宗看了看,淡笑捋须,道:“这少年十有八九便是,只需将他卷宗上的体貌微改,然后交予上去,说不定会有奇效……”
郑牧之闻言眸光发亮,但旋即想起陆起的铁血手段,纵然是大白天,也忍不住脊柱发寒,但他却又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心中思忖片刻,旋即转头对兰陵捕司宋处道:“此案报上去后,你务必要紧跟,要保证钦天监捉拿那少年时,有惊无险,不可伤他一根汗毛。”
有惊无险四个字很重要。
“若伤到了那少年一星半点,你该知道后果……”
听着郑牧之淡淡的声音。
宋处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掉落,躬身颤声道:“这,那万一,真是……”
“稍后我会让人和你说明细节,去办就是了!”
郑牧之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