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尽是沸反盈天的惨叫,风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
曹操亲眼看到西凉铁骑犹如猛兽扑入羊群,五千铁骑如锋利的尖刀轻易斩开豆腐,将万数新兵来回反复切割。
接着又如烟花般炸裂,两股很快分为四股,四股又变为八股。由各自的武官带领着纵横驰骋,将试图重新聚拢的乱兵再度击溃!
他们的骑术简直叹为观止, 在各个武官的指挥下如膂臂使。
慌乱的新兵毫无反抗之力,面对战马的铁蹄和骑士森然的冷笑,直接被巨大的恐惧攫取身子,轻易被铁矟洞穿。
几乎就是瞬间,很快啊……
卫玆和杨原的部下死伤惨重,阵型彻底被打乱,被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终于反应过来的一些新兵, 丢下兵刃乱叫着向身后跑去, 万数新兵在来回的切割屠戮下, 被生生打成了溃兵!
“兄长!”看着西凉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夏侯渊神色激愤:“让我部七百骑兵杀出去!……若不给他们制造一点压力,我等迟早全军覆灭!”
“不可!”曹操立于车阵当中,神情严峻,宛若碣石般沉稳。断然拒绝夏侯渊的请求后,高声喝道:“元让,大戟士何在!”
“孟德,我等在!”话音落下,夏侯惇已然明白,吩咐身旁传令道:“擂鼓聚兵,以戟破骑!”
鼓兵闻言立时重重敲响军鼓,提醒着士卒们换阵。
富有节律的鼓点声随即响起,受过训练的士卒下意识开始变动,刀手齐齐退回阵心,手持丈长的大戟兵和矛兵们上前,弓手在后。
曹洪则带领战阵两侧的督战队半举大刀, 严厉监视着任何可能出现的逃兵。
这里的异常,很快引起张辽的注意。
但曹操阵前车辆已结成一片, 拒马、鹿砦也严密繁多,形成四五丈的障碍。车阵之后的士卒,也都井然有序。
他不由蹙了蹙眉,搭弓引箭后,冲着鼓兵射了过去。
鼓兵应声而倒,张辽的嘲讽也随即而至:“是想杀出来么?……”
“先把身前的障碍移开再说!”
“作茧自缚!”
三句话,让名叫夏侯渊的男人,气得就要上去给他一大刀片子。
“妙才!”曹操随即冷喝,接着……不得不郁闷下令:“弓手掩护,将车阵放开一个缺口,令大戟士杀出去!”
付出几十人伤亡的代价后,车阵终于被打开一条丈宽的缺口。夏侯惇捡起鼓兵的战鼓,亲自擂动起来。
新兵们则聚精会神地抓紧手中的长矛与大戟,矛尖斜挑,戟头高立。很多人滴下了冷汗,呼吸变得急促。
就在此时,鼓点声突然一变,夏侯惇发出一个明确无误的指令:“聚!”
听到命令,士卒们齐刷刷地向右侧的同伴挤过去,让彼此身体靠得紧紧的, 一点缝隙不留——这是抵御骑兵冲击的必要措施,一则让阵型变得更加紧密;二则让士兵彼此夹紧,即使有人想转身逃走也不可能。
瞬间,两千人的部队形成一团圆阵,四周皆是斜耸的戟刃和矛尖,犹如一只庞大无比的刺猬。
敌人的骑兵无论从哪个方向冲过来,首先都会被长矛刺中,然后戟头会狠狠啄下去,用锋利的刃凿破骑手或马的脑壳。
夏侯惇嘴唇紧抿,不再给出任何指示。
他已经看到,那些骑手们俯低了身体,一手持矟,一手抓住马脖上的缰绳。下一个瞬间,骏马汇成的大浪将会狠狠地拍击在礁石之上,发出惊天动地的撞击,他甚至可以嗅到即将四溅的血腥。
只要这些新兵能熬过一轮骑兵的冲锋,他便有信心带领大军杀至汴河旁,接着继续聚拢溃兵,保护大部队逃回对岸。
现在这情况,不能幻想反败为胜,能顺利逃出生天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