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老爷子就是最反对所谓书法“童子功”的,他的观点是童子功固然重要,但前提得是孩子乐于书写,一般小学三四年级以前的孩子很难坐得住,许多家长强迫孩子端坐描红,反而把孩子的书法兴趣给打没了。
因此他认为书法这东西随时都能练,哪怕是四五十岁才开始动笔,只要天资好,态度好,老师好,练习勤,往往三四年就能超过他人几十年的功夫。这在历次书法大赛评选当中,是屡见不鲜的,获奖者往往年纪不小,学习书法也才几年时间,照样脱颖而出。
艺术这东西基本都是这样,不乐意学的,逼也没用。
“皿方什么时候出关?”周占麟很是热切:“还有老高和和老熊,他们这回得了个大采,还不上赶着过来?”
“他们去沪上接马老去了。”马爷说道:“要说功臣,马老能在新田的收藏里一眼把身给认出来,那是头号功臣。”
“这几天京中会很热闹。”王老爷子笑道:“沪上那边还有老骆要过来,另外还有荣宝斋的老徐,也要从蜀都赶回来。”
“蜀都?”荣宝斋的老徐肯定就是徐邦达,周至与他之前在荣宝斋修复獐猿图的时候有过交集,后来在韩国三星总部,又一起修复了老会长的书法作品,算是交情不浅了,周至当然要关心。
“对呀,肘子也在蜀都,诗婢家知道吧?他们那边有一幅张大千的墨荷图要修裱,请老徐过去把关去了。”王老爷子问道。
“诗婢家偶尔去买点纸墨跟毛笔,别的交道还真没有,”周至说道:“早知道徐老在蜀都,我就不去渝州坐飞机了,跟他一道过来多好?”
“诗婢家当年可是和荣宝斋,朵云轩,杨柳青一起,并称四大文化老字号。”
“五老七贤嘛,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周至点头。
“诗婢家”这个名字来自《世说新语》中一个著名的典故,东汉大儒郑玄家,有一次一名婢女做事不称意,被郑玄罚跪在泥土中。不久,另一名婢女路过看见,便取笑道:“胡为乎泥中?”
被罚跪的婢女便达到:“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引用《诗经》中的句子,前一句出自《邶风式微》,后一句出自《诗经邶风柏舟》,借诗句对答,而且恰如其分。婢女皆精通诗书之典故,主人的渊博就可想而知。
一九二零年,“蜀中五老”之一的郑次清创办了一家经营书画简册、文房四宝,顺便装裱字画,买卖书画的店面,因为郑次清是郑玄的后人,故而取名“诗婢家”,意思是祖上是出过“诗婢”典故的大儒之家,颇为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