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兴帝缓缓说道:“隋爱卿,我曾向你提起过一人,名唤公孙文,你一直说无缘得见,是一桩憾事,今天就为你了却这桩憾事。”
昭兴帝从书阁之中拿出一幅地图,交给了隋智:“该做的事情,都在这地图上,有你二人联手,再加皇后相助,必定万无一失。”
隋智接过地图一看,立刻明白了昭兴帝的意思,赶紧离开了秘阁。
昭兴帝伸了个懒腰,对陈顺才道:“让圣慈长老和大宗伯进来吧。”
陈顺才低声道:“陛下,您身上的腥气重了些。”
昭兴帝点点头:“这却有些不妥,你找些香料来,越浓越好,把这味道遮盖住。”
“用香料遮盖?圣慈长老的鼻子挺灵的。”陈顺才总觉得这纯属欲盖弥彰。
昭兴帝笑道:“快些去吧,越浓越好,别让他们等太久。”
陈顺才用了一个时辰时间,在秘阁之中布满了香料。
离着秘阁还有几十步,浓艳的香气呛得梁功平直抽鼻子。
“大宗伯,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陛下想必刚刚见过女卷。”
“圣慈长老,你觉得什么时候来合适?且等你家皇帝尽兴了,我再来?”
梁功平懒得多说,两人进了秘阁,扑鼻的浓香让炎焕也有些不适。
虽说不是大宣的臣子,可见了昭兴帝,炎焕没有差了礼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昭兴帝问道:“大宗伯,今急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
“陛下,外臣收到消息,有人在大宣境内,栽种无常血树!”
昭兴帝皱眉道:“大宗伯所言,可是安淑院的无常血树?”
炎焕摇头道:“安淑院之事,外臣不愿过问,外臣所说的血树,来自于破奴苑!”
昭兴帝眨眨眼睛,神情颇为紧张:“大宗伯,也听到了传闻?”
炎焕道:“岂止外臣听到了,陛下可以去北垣看一看,两千多名力工的家人在日夜哭诉!”
梁功平道:“都是些市井流言,可信与否……”
炎焕怒道:“圣慈长老,这是两千多条人命!一句市井流言就能敷衍过去?若是一人散播流言也就罢了,两千多人还能一起撒谎不成?”
梁功平耸耸眉毛:“一人也好,两千人也罢,终究都是我大宣之人。”
炎焕道:“我说了多少次,我无意干涉你大宣内事,但如果此事涉及邪祟,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大宗伯,且容朕一言,”昭兴帝叹道,“此事,与朕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脱不开的干系?
这种事能当着外人说么?
梁功平真为昭兴帝的智商堪忧。
昭兴帝道:“贤康想在破奴苑修一座行宫,朕答应他了,他说要招募些力工,朕也答应他了,朕实在没想到……”
梁功平打断了皇帝:“这行宫的事情,陛下也就是一说,皇家猎苑,岂能随意让亲王修建行宫。”
梁显弘,不管有什么事,咱们私底下商量,你可别再说了!
昭兴帝眼泪下来了:“他是朕的亲弟弟,一座行宫而已,朕是真的答应他了。”
梁功平救不回场子了。
炎焕道:“如此说来,怀王在猎苑修建的行宫的事情属实,两千多名力工的事情也属实!外臣恳请前往破奴苑,查明真相。”
梁功平道:“大宗伯,皇家猎苑,可不能容你说查就查,你若信得过我,我先去……”
“我信不过你!”大宗伯直接把话说死了,梁功平红着脸看着皇帝,“陛下,皇家猎苑非同小可,此事当慎重处置。”
昭兴帝点头道:“圣慈长老,你就和大宗伯一起去吧,无论贤康犯下什么罪行,朕这次绝不袒护!”
梁功平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皇帝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难道是想把怀王所有的丑事全都抖出来,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这种事,他倒是能干得出来。
可也得分个场合,若是被炎焕真查到了无常血树,被抹黑的可不止怀王,是整个大宣王室!
梁功平正觉焦躁,阵阵浓香袭来,更让人觉得恼火。
时才秘阁之中到底来了多少妃嫔。
他做事情就做事情,为什么非得在秘阁?
奇怪了……
不只有香气,还隐约有一阵腥气。
这腥气从何而来?
梁功平看了看昭兴帝,又看了看大宗伯。
在不算四凶邪道的情况下,各道同品修者中,感知力最为敏锐的是判官,之后是宦官,之后是阴阳修者,之后是霸道和杀道修者。
而朱雀生道的感知力和墨家不分伯仲,属于非常迟钝的一类,炎焕应该没有闻出香味中的腥气。
这腥气是从昭兴帝身上来的。
他身上为什么有这么重的腥气?
难道他真的修炼了邪道?
昭兴帝擦了擦眼泪道:“圣慈长老,你一人去,我放心不下,不如叫圣威长老和你一起去吧!”
梁功平逡了逡眼睛,思量着昭兴帝的用意。
把我和梁季雄都支走,你好在京城偷偷晋升?
沉思片刻,梁功平道:“陛下,待我和圣威长老商议过后,即刻随大宗伯启程。”
两人离开了秘阁,昭兴帝喃喃自语道:“秋收将至,我本来想多留你几日,奈何你苦苦纠缠,我只能送你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