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极态度鲜明地告诉所有人,胡惟庸说的他都不认。这摆明了要硬刚的反问让胡惟庸以及他的拥趸心中暗喜。
与胡惟庸私交甚笃的右御史大夫陈宁当即面无表情地站出班列, 似是像朱极解释,实则是罗列罪名:
“殿下既已归朝,自是以陛下与皇后为父母, 是以不该擅自素服祭拜恩养伯。此举乃不修己身, 败乱国体, 有辱帝室颜面。胡相所言虽重, 实为迫不得已。”
说白了,就是罔顾国体。
这事儿可大可小, 若论处置,轻则幽禁一月,重责处死宗人府。
这些人虽然不敢奔着让朱极在宗人府自挂东南枝的目标去, 但瓦解这位煊赫一时的雍王殿下的所有权力却未必没有希望。
陈宁的解释成功引得不少人点头赞同,可越是如此, 朱极越觉得有意思。
身体微微向胡惟庸侧了些许,朱极看着胡惟庸极力掩饰着激动的脸, 带着笑容认真地问道:
“胡相的意思是,法之不行, 自上犯之?”
胡惟庸憋笑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当着朱元璋面,他可不敢承认自己有这个意思。没看见当年说这句话的商君最后都倒在了变法图强的道路上,他要是认了,往后自己要是犯点事,还活不活了?
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胡惟庸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朱元璋一眼,待组织好措辞,这才谨慎地说道:
“国之四民,各有尊卑,宗室自不能与百姓相提并论。”
“哦,既然如此,那不知‘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作何解?国朝《大明律》中‘服制,斩衰三年’第二条又作何解?”
先是礼,后是法,就连朱元璋都没发现自家大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学问。但不得不说,朱极这么一问,就连胡惟庸都沉默了。
“胡相是要我为天下人做个表率,认亲爹忘养娘,攀富贵嫌清贫,是这个意思吗?”
这话说得可有点太重了,胡惟庸赤急白脸地看着朱元璋解释:
“陛下,微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濮议之争前车之鉴,微臣提醒陛下不可不防。”
濮议之争?
朱极完全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怼胡惟庸的那两句话就已经完全体现了他的文化水平,忽然冒出个不知道的东西, 朱极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台上沉默不语的朱标。
这小老弟,愣是没半点眼力劲。不知道自家亲哥没文化么,还不解释解释?
迎着朱极那恳求中带着威胁的目光, 朱标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胡惟庸:
“胡相切莫胡言乱语, 濮议起因乃仁宗并非英宗之生身父亲,大哥乃我皇室正宗,只是有赖恩养伯抚养,岂能同日而语。”
虽然依旧没能明白这濮议之争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眼见胡惟庸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朱极满意地朝自家老弟点了点头。
这小老弟,能处,有事他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