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昨日是我出言无状惹你生气,还望看在娘的面上,原宥则个。”
朱极没发话,他便没有起身。
直勾勾盯着朱标看了好几分钟,见朱标身形都不带晃的,朱极心里也总算确定这位小老弟昨天那样跟自己说话确实是出于习惯,而非刻意针对他。
原本只是微笑的脸颊瞬间鼓起,嘴角带着明显的弧度,朱极站起身来双手将朱标扶起,又将他按在蒲团上,而后挤在马皇后和朱标中间,自来熟地将左臂搭在朱标肩上。
“嗐,看得出来,你昨天真不是刻意那么说的。你这老师也真是厉害,当真把礼法教到你骨子里去了。”
“既然说开了,我也跟你道个歉。昨天我还以为老头子跟你一起合谋逼我,又不好直接冲他发火,所以就将矛头指向了你。”
“这赔礼道歉的礼数我也做不周到,就当我欠你一次。”
这样亲密的举动虽然让朱标感觉有些奇怪,甚至还因为肩膀沉重而有些难受,但他却有种非常温馨的感觉。
似乎亲兄弟就应该这样勾肩搭背无话不谈。
重新审视这位兄长,朱标从朱极身上感受到一种朴实却独特的魅力。
他能感受到朱极对马皇后的尊敬和关心,也能感受到对自己的友善和亲近。
而这些感受,只是来自于几句简单的话语。
这让朱标不由得想起自己幼年时便背诵的滚瓜烂熟的一句话:“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想到这里,朱标也略显僵硬地放下礼数的约束,面露微笑:
“大哥说的哪里话,一家人有什么欠不欠的。只要你能早些回来,帮我和弟弟们分担一下爹的火气,我就感激不尽了。”
朱标深谙枪口一致对外的道理。
朝堂上他们的枪口要对着那些不守规矩的臣子,但在家里,他们的枪口便必须要对着自家老子。
想想昨日朱极对朱元璋压根不留半点情面的顶撞,甚至一言不合就扬长而去,朱标内心充满了激动。
只要大哥回到朝中,今后兄弟们完全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就连他自己,往后挨鞋底子的时候也多了一个可以站在他面前保护他的人。
一想到这里,朱标的笑容就更热切了。
“大哥,要不我回去跟爹说说,让他快些筹备,早日接你回来。”
搞不懂朱标为什么这么开心的朱极,听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上次朱元璋跟他提的那个假如,他一直都埋藏在心里。如今家人在旁,周围再无旁人,朱极有了倾诉的对象。
“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不敢回去啊。”
“老头子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这要是让仪鸾司的密探痛到皇爷那里去,你说这一家最后能剩下几个?”
看着朱极愁容满面,朱标与马皇后趁点头赞同的瞬间,将强忍的笑意收敛起来。
朱标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大哥,真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