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王越!”
后方,樊稠惊呼出声。
王越闻言,抬头望去,一双淡漠的双眼,让樊稠不由冷汗直冒,狂咽口水。
“樊稠,从哪里来,滚哪里去,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
“你!”樊稠气急,可又想到了王越当年只身入贺兰山的战绩,一时不敢反驳。
王越一人一剑,将剩余的数百守城将士护在身后,凡有想冲阵者,承影挥洒,杀人于无形!
众人为王越这般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给惊住的!
上万攻城部队,一时间竟是踌躇不前。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樊稠身边,手下将领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了。
樊稠脸色狰狞,双拳都被捏得滋滋作响,恍惚间,像是能听到身后不断靠近的秦耀率领的骑兵马蹄声。
“全力,攻城!不用管我,他王越一个人,挡不住我们的千军万马!”
樊稠在赌,赌王越不敢放任士卒入城,而选择来杀他!
一听樊稠将令,堵在城门口的上万被王越一人震慑住的士兵,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王越脸色一变,手中承影剑在光芒的折射下忽隐忽现。
“樊稠,你在寻死!”
“王越,你有本事就来杀我,我保证,在你杀我之前,我手下的士卒,会攻破晋阳,让整个晋阳,成为人间地狱!”樊稠歇斯底里道。
眼看王越忍不住要动手杀向樊稠,湿发垂落在眼前的郝昭急忙阻止道:“子度先生,万不可放任士兵入城啊!”
王越稍作犹豫,如狼似虎的樊稠士兵,已经是开始冲击防线,一瞬间,本就剩余不多的守城士兵们再添数十人伤亡!
王越面露狠厉之色,只得放弃刺杀樊稠的想法。
“全部都有,随我阻敌于外!”
承影剑化作无形,瞬息间,王越剑下殒命数十人,而剩余的守城士卒见到有王越这等高手坐镇,连郝昭在内,所有人都迸发出了最后的战力,努力地建立起了一道人墙,哪怕下一秒死在敌军刀枪之下,也不足为惜!
王越杀人再快,也比不过上万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樊稠士兵杀得快。
防线一步又一步地被后撤,人墙也变得越来越薄。
哪怕王越不顾一切,内力不要钱似的朝外喷涌,也阻拦不了防线被冲破的既定事实!
随着守城士卒中最后一人倒下,只留下小将郝昭一人孤木难支,王越无奈,斩杀数人,脚尖轻点,来到郝昭身边,带着他躲过了敌方的致命一击。
“还是……来不及了吗!”郝昭被王越搂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樊稠面露疯狂,暴虐道:“对,就是这样,准备杀进晋阳,控制住城门!”
铮~
正当樊稠以为大势已定之时,远处,传来一道琴音。
放眼望去,樊稠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架车辇之上,一个宛如谪仙般的女子,手抚琴弦,琴音铿锵有力,完全不弱于军阵战鼓。
而环绕于车辇四周的,是一个个面色坚毅,拎着长棍短棒,菜刀锄头的晋阳百姓。
前呼后拥,一时间,宽大的晋阳街道被瞬间挤满。
车辇之上,弹奏琴音之人,自然就是蔡琰。
十根青葱手指抚动琴弦,而她所弹奏的,便是秦耀传授给她的《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
“乡亲们,这些奸贼,趁主公和汉明哥哥他们率兵外出平乱之际,来犯我晋阳,现在,所有守城的叔叔哥哥们,都已经为晋阳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
“他们,是我们的家人,更是我们的守护神!”
“如今,他们倒下了,但我们作为晋阳的城民,主公的子民,我们能看着家园被这些恶贼给破坏吗?”
车辇上,小小的身影站着,配合广陵散铿锵有力的琴音,嘶声朝着四周怒喊着。
“董白小姐!”樊稠看清楚了说话之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不能!”
车辇四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
而迎接樊稠大军的,是那一双双虽夹杂着恐惧,可又被愤怒包裹的目光!
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甚至找遍整个家里,都找不到一件像样的武器!
面对如狼似虎的攻城大军时,他们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但是!
看着守护他们的士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哪怕是沉默的羔羊,也不再束手待毙!
在蔡琰和董白共同努力之下,数日来,蔡琰和董白,通过为官府做工的女工,以秦耀夫人的名义,号召全城百姓,共同守卫他们的家园!
如今,晋阳告破在即,晋阳数十万城民,克服了内心的天然恐惧,走到了大街之上。
正面面对那些让他们感到可怕的强敌。
尽管脸上的胆怯之意未曾消退,可他们还是鼓足了勇气,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止敌人的入城。
“所有人,男人在前面,女人在后面,只要挡住他们,汉明哥哥就能率援兵赶到!”
董白并未妄言,因为在晋阳告破之时,天上,先一步到达晋阳的小青,已经是带回来了秦耀的口信!
在郝昭他们艰难守城的时候,秦耀已经率领背嵬军,赶到了晋阳城外三十里,如今,更是只需坚守片刻,就能等到秦耀的增援!
“你们……”郝昭挣扎着从王越怀中抬起头来,当看到众志成城的晋阳乡亲们克服了恐惧,站在了街道上时,眼中,满含热泪。
“放心吧,我与汉升将军一道回援晋阳,汉升将军生怕晋阳有失,让我先行一步赶到,此次,樊稠大军,插翅难逃!”
郝昭小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
“主公,末将已经是尽到自己的职责了!”
“将军,这下子怎么办?”樊稠的手下瞪大了眼睛。
他是自董卓自西凉起兵之时就跟随的老兵,何曾见过有百姓在面对大军入城之时,还敢奋起反抗的!
从来,百姓都是乖顺的绵羊,哪怕是杀光他全家,只要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他敢反抗吗?
他不敢!
西凉如此,雒阳亦如此,长安也是一样!
对于杀人如杀猪的这个时代的军阀屠夫而言,百姓,就是畜生!
这,才是乱世的真实写照。
从来没有什么乱世多英杰,有的只是命如草芥的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