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刻,两位大师终于走下了观星台。
司礼大臣恭恭敬敬地将两位大师迎进魏候专用的东室。
魏武侯屏退左右侍从,将两位高士请到尊位坐定,诚惶诚恐地深深一躬:“敢问二位先生,上天如何垂象?”
石申开口说道:“今夜天象,非同寻常,天下将有山河巨变。”
魏武侯眼睛骤然放光,一脸惊喜:“先生但讲无妨。”
石申哈哈一笑:“魏候敬天,不敢隐瞒。”
“丑时有半,东部天际有彗星骤显,长可径天,山人观星数十年,其间隐寓的沧桑巨变,实在是难以尽述。”
魏武侯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急切。
“先生所言彗星,莫非就是帚星?此乃大灾之星,魏击略知一二,但不知何国将有大灾大难?魏国可否代上天灭之,以伸天地正道?”
石申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魏击的老脸,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又低眉敛目道。
“魏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寻常人以为,彗星为妖星之首,预示人间大灾大恶。”
“然则天行有常,常中寓变,远非常人所能窥视。这彗星,在非常时期以非常色式出现,则有极为奥秘深远之意蕴,并非寻常的灾变。”
“今夜星相,玄枵之下彗星划过后,群星闪烁,为文脉东移,群星争辉之相。”
魏武侯愕然,文脉东移?此时天下的文脉不就在魏国吗?天下大才,魏国占据了十之七八。
文脉在魏国刚好,还要移到哪里?难道要移到那个海滨之国齐国吗?
一时间,他惶惑起来,怀疑两位星象家老眼昏花看错了星星:“敢问二位先生,是否看错了,真的是文脉东移吗?”
甘德与石申相互对视有顷,竟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魏武侯有些烦躁不安地站了起来:“我大魏国,称霸于中原,兵甲锋利,民富国强,那齐国,不过是有些渔盐之利而已,如此星相,本候,如何能信?”
“上天授权,唯德是亲。”甘德淡漠微笑。
“咳咳…”石申轻咳了两声,唯恐甘德触怒了魏击,眉头微微皱起说道:“魏候尚有不知,房星长悬于列宿之上,却躁急促疾,致使星象明暗不定,分野之国,当惕厉自省也。”
魏武侯又是一惊,想想这几年魏国用兵,确实是太过急躁了,先败于楚,后败于齐,虽然魏国依旧是兵强马壮,却不复巅峰时一往无前的气势。
“天机悠远,不可尽察,我等未能尽窥堂奥,言尽于此,愿魏候自图之。”
甘德说着已经站起,一拱手:“我等告辞。”
石申也大笑着起身:“然也然也,或未能尽窥堂奥也,告辞!”
魏武侯心乱如麻,挥手道:“代本候送两位先生。赏赐千金。”
很快侍者回来禀报道:“君上,甘德、石申两位高人已经离开了安邑。”
魏武侯眉头一皱:“为何走了,魏国的观星大夫他们不做了吗?”
侍者苦笑道:“两位高人不屑做官,臣实在挽留不住,君上,得另谋良策才是。”
“东方,玄枵之下,齐国。”魏武侯脸色阴沉:“去叫公叔痤入宫议事。”
“是!”
侍者躬身退下,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魏王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