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客人都被送到了客房。
田玉儿端着一碗醒酒汤放在了田襄子的面前。
“爹,喝汤。”
田襄子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在门外偷听可都听清楚了?”
田玉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听了个大概。”
“那你对钜子的酒论有什么见解?”
田玉儿皱了皱鼻子:“太过偏颇,宋人哪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钜子之言,虽失之激烈,却颇有见识。”田襄子放下了汤碗:“宋人醇厚,若是在盛世,当为国风,可如今是乱世,吃亏的总是老实人。”
“那是他们不讲仁义道德。”
“若是人人都讲仁义道德,天下早就太平了。”
“爹,我们墨家真的要选择秦国吗?”
田襄子沉吟了片刻:“明年开春,我亲自入秦查探一番,秦人如果真的忠烈开明,选择秦国也未尝不可。”
“爹,你怎么也跟着钜子犯傻,秦国是弱国,魏国是强国,扶持霸业,当然要选择强国。”
“国强则士族强,我墨家的理论素来被王公士族不喜,去了强国,无根无基,也是水中浮萍。”
田玉儿眼睛发亮:“原来如此,如果您来选择的话,您会选择哪个国家?”
“我会选择那寒气凌人的燕国。”
“燕国也是弱国啊!”田玉儿惊呼出声。
田襄子哈哈大笑:“就是因为他弱,我才想选择他,不过钜子好像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破罐子。”
“爹,您这是自愧不如了?”
田襄子点了点头:“墨家几代钜子,沉稳有余,开拓不足,有一个不拘一格的钜子,对墨家而言是好事。”
……
楚国郢都,东宅公府沉闷得可怕。
大厅之内,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屈宜臼一言不发,一脸横肉凝皱,整座府邸一片沉闷。
“屈大夫,我们怎么办?”东宅公也是满脸肉疼的模样。
三十多个军中好手,说折就折了。
屈宜臼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此事就此作罢了。”
“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咽不下去也要咽!”屈宜臼咆哮道。
“你有本事就带兵去宋国,去齐国把那一众贼子抓回来!”
大厅里一片死寂,死寂得可怕。
良久过后,东宅公抬起了头,阴沉沉的说道:“在楚国的墨家士子,一个不留。”
“蠢!”屈宜臼呵斥道:“你还嫌楚国丢脸丢的不够多?自己求死,别带上我。”
屈宜臼拂袖而去,他知道江寒说得没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真的惹怒了墨家那一群不要命的愣头青,他屈宜臼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屈宜臼前脚离开,后脚两个美姬就走了进来,依偎在东宅公身边。
东宅公眉头紧皱,脸上余怒未消。
“叮。”
他把腰间的佩剑扔在了地上,冷冷的说道。
“别人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嘛。”
死士拱了拱手,拔剑自刎。
“啊!!”
两个美姬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她们漂亮可人,一直是东宅公的宠姬,从未见过尸体,而且人还是死在她们面前的。
“将军,我怕…嘤嘤嘤…”两名美姬,轻轻抽泣。
东宅公冷哼一声,甩开了手:“吵死人了,拖下去。”
很快几个军士走进了房间,拖走了死士的尸体和两个美姬。
两声惨叫过后,身边终于清净了。
东宅公双拳紧握,目光阴沉:“江寒,你别落在本将军的手上。”
……
秦国大雪压塌了城外茅草屋的房梁。
秦公嬴师隰带着亲卫出城救灾。
太阳初升时分,他才走马回城。
来到政务厅门前,他正准备下马,却听到一阵隆隆之声从身后急骤而来。一回头,只见一队战车急匆匆驶来,驾车者竟然是宫中内侍。
“君上,君夫人生了,是一个小公子!是一个小公子!!”
内侍充满喜悦的大喊着。
“恭喜君上,再添一位公子。”
四周的几十个亲卫、老兵跪了一地,齐声恭贺。
“哈哈哈!公子好啊!”嬴师隰哈哈大笑,他人过中年,老来得子,心情自然是非常愉悦。
“是公子就能带兵打仗了,摆驾回宫!”
嬴师隰纵马在栎阳狭窄的街道上狂奔,引得起早的国人纷纷侧目。
“那是何人?竟敢当街纵马。”
“你个瓜怂,那是国君。”
“国君以往都是牵马入城,有什么急事让他策马狂奔啊。”
“君夫人已到临盆之期,应当是快生了,不知道会给国君添一个公子还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