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这雨下得好啊。”
这边赵泰在看着雨景,另一边的泰安酒楼之中可就是另一个景象。
那十余个士人临窗而坐,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原本这时候他们应该是在交流学识,品评天下大势,高谈阔论才对。
可现在却完全没有人说话,桌上的美味似乎也没能让他们提起兴趣,模样看似平静,却时不时朝着街道上张望,每看一眼就失望一分。
“公与好似气定神闲,对赵太守未现身之事并不意外。”
窗边,有两人相对而坐,就着雨景在下围棋。
两人正是田丰跟沮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学识,见解,让两人成了好友一样的关系。
也因此两人独坐一旁,跟其他人好似隔了一条看不见的距离。
“有何意外,元皓不也一样。”
沮授轻笑一声,眼里仿佛只有棋局,而没有其它。
“以公与之见,那赵太守会不会征辟我等士人,或是亲自来招揽。”
“元皓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再问询与我。”
过了好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沮授赢了棋局,捡棋子的时候才打破了沉默。
“几时走。”
“就在这两日,我想再等等。”
问得没头没尾,回答也很模糊。
沮授知道田丰已经有了离去之心,毕竟对他们来说要看明白赵泰的态度,知道他要做什么并不难。
甚至对田丰这个刚直的人,说出再等等这句话是多难的一件事情。
“他恐怕是不会来的,别忘了你我也出身世家,原以为来此能投一英主,不求一展胸中抱负,也能顺应大势做个从龙之臣,没想到啊,那赵定安竟会如此厌恶我等之身份,这天下恐要有好一番震动了。”
就他们来真定的这几天,了解的事情并不在少数,甚至对于常山郡的现状不止惊叹过一次。
很多地方都能让他们议论半天,对赵泰这个人有种必须要投效的念头。
可了解得越深,田丰就越感觉嗝应。
他从来没想到过,居然会有人厌恶世家,甚至达到了必须你死我亡的地步。
自秦以来,士人的地位跟作用就是一个王朝无法忽视的存在,得民心或许都没那么重要,所谓的民心不如说是世家之心,士人之心。
偏偏就是这个在他们看来哪都好的人,有巨大的优势在手,又偏偏要跟世家士人对着干,他图什么呢。
“我欲明日前往府衙拜访赵太守,若能使我等世家免于刀兵之祸,那自是再好不过。”
沮授神情坦然,他想尽自己的努力去劝一劝赵泰,不然等到事情发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公与高义,不若同往,若能成功当是一桩美事。”
他们不像田豫那么光棍,因为他们跟那种有本事,但又一穷二白的寒门不同。
赵泰是要跟世家对着干的,他们不可能会坐视赵泰对世家下手。
这不是一家一族的事,而是天下所有世家的利益问题。
作为既得利益者,家天下的理念深入每一个细胞之中,赵泰要革他们的命,别说投效了,就是拼了命反抗都在所不惜。
原先来真定的目的已经在做了充分了解后抛到九霄云外,从试探赵泰,有投效之心变成了劝谏,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
“恐怕赵太守不愿见啊。”
田丰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让沮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话到是真话,可在这时候说出来不是打击士气嘛。
“若是不见我等当早做打算,我观这常山暗处已起风云,但此事动摇不了赵太守的统治,里应外合或有希望。”
“我等世家绝不可毁于他之手。”
越是看得明白,沮授就越是接受不了。
带着希望而来,却给了他巨大的失望,心态没有失衡都算他心理素质过硬。
“这天下哪来的外合,就只凭你我?”
“以我之见当尽早离开,另寻他人辅助积蓄力量,以抵挡其势方为上策,现今却是什么都做不到了,废尽心力与螳臂当车无异。”
两个智谋过人之辈,为赵泰而来,又纷纷意见一致的想办法对付他,世事总是那么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