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登心里暗突,躬着身,神色迟疑,慢吞吞的道:“陛下,孙传庭,是巡抚钦差,若是三卫都指挥使有大恶,确可先行羁押,而后交由朝廷问罪。但,事先应当禀报陛下,臣不知,陛下是否已知内情?”
崇祯懒得理会这个滑头,看向孟绍虞,道:“孟侍郎?”
孟绍虞已经将一切看的分明,情知崇祯有怒,连忙抬手,道:“陛下,臣,是来奏禀,礼部编修先帝实录一事的。”
张瑞图暗自皱眉,心里冷哼。
‘这种时候,来说先帝实录的事?’曹于汴,王永光等人对孟绍虞拙劣的借口嗤之以鼻。
这位孟侍郎,也是阉党之人,从詹事府学士,一跃成为礼部侍郎。若非先帝突然病故,他怕就是礼部尚书了。
崇祯对三人的意图心知肚明,又看向张瑞图,道:“继续说。”
张瑞图明知崇祯不满,还是硬着头皮,顿了顿,开口道:“陛下,盐政事关社稷安稳,近日来朝野沸沸扬扬,京畿盐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各地官员疲于奔命。而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津卫一事,必然搅动朝野,令百官惶恐,士林沸荡……”
“你说,该怎么处置。”崇祯盯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张瑞图脸角动了动,越发躬身,道:“陛下,臣认为,应当将事情控制一定的范围内,不能继续扩大,臣等才能着手化解,使朝廷归于和睦……”
这时,王承恩从外面进来,来到崇祯身侧。
张瑞图收住话头,目光一直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崇祯,心里惴惴不安。
王承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崇祯耳边低声道:“皇爷,首辅押着周覃等人,已经离开沧县了。”
崇祯嗯了一声,伸手拿起茶杯,淡淡道:“张阁老,最近闲吗?”
张瑞图登时头皮发麻,连忙道:“陛下,这是臣的肺腑之言,在事情未发酵之前,朝廷完全可以从容化解,若是任由事态进一步发酵,臣恐难以收场……”
崇祯喝了口茶,道:“黄河在疏浚,不少地方的灾民需要安抚,张阁老就走一趟吧。”
张瑞图已经猜到,闻言还是忍不住的抬起手,刚要张口,迎着崇祯冷漠的目光,硬生生的将一肚子话咽回了喉咙里。
孟绍虞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连忙低着头,绷着脸,满目凝重,心里将张瑞图恨得半死!
张瑞图花言巧语骗他,说陛下‘有悔意’,只要稍动口舌,就能给陛下台阶下,既能成全陛下,又能露脸,博取圣心!
‘张瑞图,你害死我了!’
孟绍虞心里咬牙切齿。不但没有博取圣心,怕是在皇帝眼里,他已经是张瑞图的党羽了!
周道登心头则是咯噔一下,忽然明悟。
眼前的年轻陛下,并不是先帝,这位不好糊弄!
曹于汴,李邦华,王永光等人在一旁看着这三位的表演,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自冷笑。
“去吧。”崇祯懒得理会这素餐尸位的三人。
“臣告退。”三人惶恐不安,连忙抬手,缓步后退。
三人走后,崇祯放下茶杯,暗吐了口气,转向曹于汴三人,道:“说咱们的事。首辅将周覃等人押解回京,要三司会审,你们怎么看?”
曹于汴神情冷冽,道:“陛下,有臣在,任何人都做不了手脚!”
李邦华忽的目光灼灼,道:“陛下,臣认为,可将郭允厚一案,长芦转运司的案子,进行合并,全部交给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