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中府,李晔还没动作,城上倒是吓得不轻,又是射箭,又是扔石头。
就是不敢出城迎战这五百骑兵。
李晔等他们忙完了才让薛广衡喊话:“河中节度使留后出来答话!”
王珂被手下推举为河中节度留后,按照惯例,只有唐廷的诏令下来,才是正宗的节度使。
这也算唐廷仅有的体面了。
城上有人回应:“你们是什么人?”
“叫王珂出来答话!”李晔吼道,皇帝身份不能轻易示人,再说出了长安,谁还认他这个皇帝?
“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家留后大名。”
李晔被气笑了,这比自己还苟啊,出来说个话都不敢。
“大胆!”身边亲卫厉声呵斥。
李晔头痛了,若王珂苟在城里,自己还真见不着他,难不成这五百骑兵就去攻城?
而没有王珂的两万大军,如何破局关中?
“阁下何人?”城墙上伸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张望。
这人三十左右年纪,长相倒也周正,只不过伸着个脑袋,让他的样子颇为滑稽。
李晔暗忖这人就是王珂了,“王留后,开城说话。”
王珂盯着李晔看了许久,才道:“你们是神策军?”
他从盔甲上认出了来历。
李晔心中一动,换了语气:“本官乃礼部侍郎裴贽,带天子诏令而来,正式册封留后为河中节度使!”
一听是封官的,王珂这才从城墙上站起身,拱手赔罪:“裴侍郎恕罪,河中近日有小贼流窜,本留后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开城门,快开城门,迎接裴侍郎。”
小贼流窜?李晔心中冷笑,河中都快被掀个底朝天,还小贼流窜。
想到沿路所见的惨象,心中不免怒气翻涌。
即是一方节度,就有守护地方之责。
城门打开,高行周跃马纵横,冲在最前面。
薛广衡低声道:“当年王重荣响应朝廷大战黄巢,军容鼎盛,没想到才过了十余年,河中军衰颓至此。”
李晔望着城门内的士卒,一个个面色灰暗,眼神躲躲闪闪,想起后世拿破仑的一句名言:一头雄狮率领一群绵羊,能战胜一只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
河中军正是如此,当年王重荣大战黄巢,虽是败多胜少,至少敢打,而且对手是朱温、尚让等黄巢悍将。
后来王重荣部将常行儒作乱,杀王重荣,王重盈力挽狂澜,诛杀常行儒,平定内乱,也算守成之主,四方无人敢惹。
而到了王珂,一个李罕之就差点灭了他们兄弟俩。
不是河中军不行,这年头提刀玩命的,没有不行的,而是王家一代不如一代。
进入城内,王珂搞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大概为了彰显自己威仪,甲兵尽出,长矛如林,旌旗招展。
王珂头戴黑色平式幞头,一身紫色圆领袍,腰间八环蹀躞白玉带,加上他面相周正,仪表不俗,既有豪门公子奢华之风,又有一方雄主之相。
身后甲士,眼神警惕。
李晔远远下马,令骑兵不得妄动,只带薛广衡和高行周上前。
“王节度兵容之盛,前所未见。”
看到王珂本人,李晔就知道自己的谋划成了一半。
这人不适合唐末大乱世,只适合在盛世里当个公子哥一类的人物。
李晔原本的计划是挟持王珂,以此号令河中军。